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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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极衬他,除去肤色略微苍白了些,几乎挑不出任何不好看的地方。

        安以进圈之后,对自己长相修饰得更加精心,但是站在江槐面前——他眸光有些复杂,这是他几年后第一次见到江槐。依旧比不过,只看一眼,他就清楚了。

        可是,他有明霜,现在明霜在他身边,江槐比他更好又如何,他能这样陪在明霜身边么?安以带着手套,剔出蟹肉,小心递到明霜唇边。

        江槐垂着眼,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

        明霜没反应过来,那蟹肉没送她的唇边,她的手腕已经被一双修长冰凉的手捉住,随即朝他的方向拉过。

        “姓江的,你抽什么疯?”明霜怒不可遏,她手腕被他死死扣住,根本无法挣脱,安以也站起来,“十五!”

        “你做什么?”他看向江槐,怒视着他。

        他气场敌不过江槐,江槐甚至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全然无视。

        安以不敢轻举妄动,平日里,他怎么也不敢这样对明霜,惹毛了她的后果,安以不敢承受。

        那个男人却紧抿着唇,由着明霜骂他打他,却半点没松开手上力度。

        直到明霜双颊发红,气累了。

        “我来接你去公司。”他对她说,抽出一张纸,给她擦了擦唇,黑眸很平静。

        以前,这都是他的工作,他很乐意服侍她,替她包办这些琐事。他是她的,明霜既然回到了他身边。那么以后,他也会继续帮她做这些,只能属于他的工作。

        “江槐,你真是个疯子。”那双琥珀色的猫儿眼看着他,轻声说,“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很有效。”她点头,红唇勾出一点冷笑,“江总,你成功了,让我更厌恶你了。”

        男人指尖一顿,脸色苍白,却依旧没有停下手上动作,眸光停顿在她的面颊上,给她轻轻擦拭过唇角。

        当着安以的面,旁若无人。

        安以是她的男友又如何?明霜爱他又如何。

        和明霜有过那一段的是他,他身上有明霜留下的痕迹,未来会有更多,从明霜回国后的第一天开始,她就走不掉了。

        ……

        安宅大门,明霜推门出来。

        宁芷萱的车停在安家门口,她在车上,戴着墨镜,盯着从里面出来的女人。

        原本正打算推门下去和她对峙,见到随着她出来的那个男人,宁芷萱视线忽然一滞,随即就凝在了那个陌生男人身上。

        她之前喜欢安以,就是喜欢他身上这股子清冷的气质,为之深深痴迷,可惜安以一直对她若即若离,她给他争资源,给他设计路线,给他背后百般助力,就是因为喜欢。

        而眼前这个男人,气质比安以好出太多,五官也不是一个层级的。说难听一些,两人像是正版和盗版,顶配和平替的区别。

        那男人抬睫看了这边一眼,视线冷冰冰的,没有一分温度,他很敏锐,反应速度极快,一下察觉到了车里的人。

        宁芷萱被那一眼看得心潮澎湃,脸色微红。

        太有味道了,她就喜欢这样冷淡傲岸的男人,别说还有那么一张漂亮勾人的脸。

        “给我查一查这个帅哥。”宁芷萱手速很快,立马拍照发给了自己助理。

        要是没什么背景,她心思一下活络起来了,没几个男人不爱钱,她有钱,自认长相也不错,这男人迟早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明霜在车后座落座,江槐拉开车门,要坐在她身侧,明霜声音冰冷,“你坐副驾。”

        半秒后,他关了门,坐到了副驾。

        司机大气不敢出,不知道这女人什么来头,敢对江槐颐指气使的人很久很久都没出现过了,她却做得这么自然而随意。

        车平稳地行驶往皎月地址。

        车内安安静静,没人做声。

        明霜一直在看手机,感觉到江槐视线,他回头看向她的手腕,轻声说,“我刚弄疼你了?”

        明霜盯着自己手腕,江槐控制了力度,她手腕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抬眼看他,冷笑了声,“你装什么装?”

        “你今天要去公司,不就是想去看看我们进度,想看看三月是不是可以吞掉我们公司?是不是啊江总?”

        他一言不发,由着她说。

        ……

        皎月地方不大,但是位置很好。

        明霜领着他进去,工作室里很乱,杨定陶还在盯着显示屏,桌上堆着设计图,零件,视波器和显示屏凌乱堆积着。

        “老板?”明霜叫他,杨定陶才反应过来,吓了一跳,随后看到她身边男人,“这是……老板你的小男友?”

        明霜像是吞了苍蝇一般,“你是不是瞎?”

        “这是林泉江总。”她声音里很是讥诮,“我们尊敬的大股东,我们敬爱的衣食父母,今天来呢,是来亲自视察我们工作的。”

        “毕竟江总在等着呢,一旦我们达不到合同要求,未来这里,就全是江总的囊中之物了。”

        杨定陶呆了,他没想到,传闻里林泉的江槐,会是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男人。

        江槐安安静静,没有在意明霜那番话,他扫过周围部件,问杨定陶,“技术能吃透吗?”

        “哦哦。”杨定陶慌忙说,“久恒给我们专门派了技术人员过来讲解,没问题的,我们开发现在很顺利,一定能赶得上截止日期。”

        江槐没有想象中难对付,也不刁难人,问的问题很正常……甚至很专业,杨定陶说,“江总,我记得您是学数学出身的?”

        那么这个应该也不算他的专业范畴。

        江槐说,“提前了解了一些。”

        明霜冷眼瞧着,阴阳怪气,“别小瞧江总了,没有什么是江总不知道的。”

        杨定陶,“……”他开始有些信了,他们两之间确实可能有点什么,可能有仇。

        明霜半路接电话去了。

        “老板很厉害的。”杨定陶给江槐展示样机模型,“构造都是她做的,我们也都是她拉过来的,她专业相当强。”

        “老板家里其实很好,但是她没要家里支援,我们公司的事情,从上到下,都是她自己操办的。”杨定陶说,“我们都是她一个个游说过来的,她工作很敬业,对我们也都很好。”

        他怕因为刚才的事情,江槐对明霜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想尽力帮她圆圆,明霜平时并不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在他面前像个炸药桶。

        男人眸光不经意柔和,“……嗯。”

        她一直很聪明,很优秀。

        甚至连倔强带刺,一往无前的性格,这么些年里,也未曾改变。他被玫瑰的刺伤得鲜血淋漓,却依旧改不了想要触碰。

        “行了,看满意了吧,送客了。”明霜接完电话回来,看到杨定陶和江槐说着什么,聊得似乎还挺愉快,他唇角似乎还带着一丝隐隐的笑,心情一下就坏了。

        她把江槐拉出大门,砰得一声关上门。

        却见江槐垂着眼,看着她握在他手腕的纤细手指,他如玉的手腕上,陈年的伤痕还没消退。

        他这次没有甩开她,似乎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长睫轻颤,由着她握着他的手腕,明霜回神,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一下甩开了他。

        他脸色陡然苍白,失去了血色。

        沉默间。

        “你刚对他笑什么?”明霜站在电梯口,冷笑道,“男的你也要勾引?以为都是以前的我,会轻易上你的当?”

        江槐一言不发看着她。

        六年里,他从少年长成了男人,依旧那么出挑,被她沾染又抛弃后,加上如今久居上位形成的气质,竟然更为勾人,倒确实值得一玩。

        “看完了还不走?”明霜平复了下情绪,一扯唇,“江总还有什么指教直接说吧,我晚上还有事,没空陪你在这耗。”

        “……你要回去安家?”他眸子深黑,声线里失了情绪,“那个叫安以的男人,真的有你想的那么好?”

        “我去哪关你什么事?”明霜说,“他怎么样,又关你什么事?”

        没变。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又被抛弃了一场,他对她的独占欲一点也没变少,甚至更为浓重扭曲,她想起在安以家时,江槐看着他们的眼神,她不知道这到底爱是恨还是执念。

        “我告诉你,我最讨厌你这一点。”明霜凝着他,一字一顿说,“江槐,你不是一直想问,安以哪里比你好。”

        “他比你乖,比你听话。”明霜说,“是个正常人,不是神经病。”

        她扬起脸,视线一分分扫过他的五官,秀气高挺的鼻梁,狭长清澈的眼,到柔软的唇。

        她忽然踮起脚,环住江槐,将他往下一拉,他条件反射般立马配合着她,呼吸相闻间,明霜却从他的唇畔擦过,她把他压在走廊墙边,看着他清冷漂亮的脸,听他呼吸明显变急促了,却没去碰那两片唇。

        她想起那天那个吻,知道他有多难耐,在心里冷笑。

        这种欺骗算计她的男人,就该被她践踏玩弄。

        “江槐,你想让我爱你吗?”她轻声说,“可以,你能像他一样,把你的疯病治好了,把你那些心思和算计收起来,心里只有我,只听我的,我就爱你。”

        “我就对你好。”她漂亮的唇一张一合,宛如梦里的场景,“只爱你,一直留在你身边,给你一个家。”

        言罢,她转身,扬长而去。

        中心医院。

        李青纹在看ct结果,长长吁了一口气,“万幸,没有病变。”

        “江总以后最好少用些脑。”他对江如枞说,“不然头疼会加剧。”

        严重的神经性头疼,江槐以前一直是靠吃硬吃止痛药撑过去的,常年高压力高负荷持续不断的工作,加上他从少年时期开始,经常性的压抑情绪,让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李青纹也注意到过他手腕上陈年的交错伤痕,只觉得他从生理到心理,都明显已经快到那根紧绷的绳索断裂的边界了。

        “江总不愿意和我们说。”李青纹沉吟了片刻,“也不愿意接受心理治疗。”

        “他过去肯定是发生过什么,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可能在儿童时代,也可能在少年时代。”李青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情绪和压力都堆在这里,哪一天,压不住了,说不定就一下爆发了,会造成什么后果我们也不知道。”

        “他太需要休息了。”李青纹说,“包括身体和精神上的。”

        “江总平时有什么喜欢的娱乐活动么?”

        江如枞一直沉默听着,双手一摊,“喜欢折磨自己,算娱乐活动吗?”

        李青纹,“……”

        “我们也管不了了。”江如枞说,“各人有各人缘法,随他去吧。”

        世界上可能有唯一一个能救他的人,一个女人,江槐听她的,什么都听她的,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如此。

        只可惜,她不愿意给他半分爱和温情,只会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多践踏一脚。

        江槐这天,很晚很晚都没有回家。

        他想着她的话,在脑子里反复地想,头疼越发厉害,他静静凝着远方暗沉的夜幕,没在意。

        她和安以一起的那个场景在他脑海里反复浮现,记忆力太好,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

        那个场景,把安以换成他就好了,很完美。

        ……不发疯,乖巧,听话,爱她,没有那些古怪的毛病。

        他可以不计较过去,倘若往后按她的承诺,她真的爱他的话。

        男人眼睫浓黑,他站起身,一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溜走了,天边浮现起了第一缕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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