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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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明霜说,“他人呢?”

        江如枞说,“还在公司。”

        李青纹对她补充了几句,“心因性失忆更多是心理上的问题,江总的童年少年时代可能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前段时间门又受了刺激,所以才会有这种情况。”

        他顿了一顿,似乎有些为难,又说,“他自己的人生经历里,那些让他痛苦,折磨他的经历也都忘了。这是心因性失忆的一种类别,叫选择性失忆。”

        大脑很神奇,人类迄今为止,对大脑的研究其实都还只停留在一个非常浅层的地步。这或许是大脑对身体自发的保护,因为精神过于痛苦承受不了,所以选择性忘记了。

        “他的专业知识,社会常识,技能这些都没忘,心智也没有受损。”李青纹说,“只是遗忘了一些片段回忆。”

        明霜冷冷说,“等于就是说,还是个能自理的正常成年人是吧。”那倒是好,省得叫她服侍。

        “对。”李青纹说,立马解释,“但是,因为江总职业的关系,只记得专业技能也是不行的。”

        他每天要会见那么多人,和人谈话,做决策,但凡脑子混乱点,不记得什么重要人物或者自己签过的某个合同,造成的后果都会极为严重。风投很重要的一点是信任感,他们不能让江槐的这场病影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给林泉建立起来的口碑。

        因此,干脆对外界封锁了消息。

        江如枞说,“你这边没问题的话,我们下午,就会把小槐送来。”

        “就这里可以吗?”江如枞问,“这里环境很好,适合养病。”他眸光看望不远处的森林公园,湖泊和不远处的檀州江。

        这幢别墅是明立诚给明霜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自然是精心挑选。

        明霜挑眉,“你们倒是挺会给他安排的。”

        见她没有回绝,江如枞权当她同意了,离开前,他看着她,语气复杂,“小槐因为把自己的一些经历忘了,所以性格也有些变化。”

        “什么变化?”明霜说。

        江如枞说,“你自己到时候看吧。”

        ……

        明霜关门回屋,她这幢小别墅几乎没几个人来过,想到下午江槐会被送来,还是个失忆版的江槐,只觉得荒唐。

        这种事情,江槐?失忆?这两个词连接在一起似乎都很好笑。

        江槐在她印象里,是极端靠谱的代言人,交由他的事情,他从不会掉链子出错,也不会达不成,都会做的很完美。他从不会对外界肆意发泄自己的情绪,结果就是憋着?然后把自己真的憋出病了?

        明霜坐回床上,发现自己困意全无。

        下午,门口传来门铃声时,明霜正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她随意趿拉了一双拖鞋,去开门。

        看到门口人时,她瞳孔略一收缩——门口站着的人是江槐,还是那张漂亮的脸,但是,明霜看着,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她有些僵,见他在门口等着,从鞋柜里翻找了一下,找出一双客拖,“你先穿着吧。”

        江槐换了鞋,他带了一个行李箱,里面是一些基本生活用品。

        男人身材修长,穿着浅色衬衫和长裤,干净柔软的黑发,白皙的皮肤,看着干干净净,明霜从盥洗室出来时,见他坐在沙发上,仰脸看着她,像个大学生。

        明霜沉默了,一瞬间门,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江槐相处。

        她指着二楼外侧的屋子,“你这两月就住这间门吧。”声音略微柔了些,没有之前剑拔弩张的意味。

        她想起那叠厚厚的诊断书。

        是一间门靠着她的卧室。

        “你现在脑子不好。”明霜硬邦邦说,“少出去跑些,乖乖待在家里吧。”

        江槐也不介意她这么说,他漆黑干净的瞳孔凝着她,轻声说,“霜霜,给你添麻烦了。”

        “我不知道这个病什么时候能好。”

        江槐以前极少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他声线原本清润,这一句有种说不出的温柔亲近的意味。

        明霜,“……”

        她听李青纹说,江槐把所有让他痛苦的不好回忆都忘了,和她分手吵架自然也属于这段。

        “我今天还有事,你在家待着。”明霜别开脸,“有什么问题明天说。”

        她发现,虽然说江槐失忆了,她还是没这种实感,半月前还剑拔弩张,满是火药味,现在忽然和她说,江槐失忆,把和她吵架的事都忘了,她做不到这么快和他在一个屋檐下和平共处。

        ……还叫她霜霜。

        明霜抿唇,不说失忆,他确实至少有哪里不正常,以前的江槐从不这么叫她,只一次在信纸上这么写过她的名字。

        “要我去接你吗?”江槐没有追问她去哪。

        明霜垂眼收拾了会儿,语气寡淡,“不用了。”

        “你就在家待着,今天不用等我了。”

        明霜逃也似的冲出了家,在外和许端端疯玩了一天,见她晚上频频看手机,许端端问,“干嘛,金屋藏娇了?赶着回去交公粮?”

        明霜无语,扔了手机。她手机安安静静的,江槐没追问她在哪,只在十二点时发微信过来,问她需不需要他开车去接,怕她回家不安全。

        明霜回了句,和朋友一起回,很安全。

        她回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打开门,一看室内,安安静静,月华流淌在客厅地面上,如水一般,二楼房间门门紧闭着,明霜长长出了一口气。

        江槐很整洁有条理,这点看起来现在也没变,就当暂时多了个合租室友吧。

        二楼门却吱呀一声开了,男人从二楼卧室出来,他穿得很随意居家,领口宽松的柔软布料下,隐约露着一截清瘦漂亮的锁骨,宽松的裤子掩不住一双笔直的长腿,细腰,翘臀,身材很有看头。

        明霜不知道怎么地,竟然莫名想起许端端说她金屋藏娇。

        她不太想理江槐,他却走来,接过她的外衣,准确地挂在了衣架上,明霜瞪眼,江槐只在她家里待了一个下午,对她家构造似乎就比她还熟悉了。

        她身上满是酒味,江槐扶着她,把桌上一杯什么递到她唇边,是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可以醒酒。”

        明霜推开他,“不用了,你回去睡吧。”

        江槐抿唇看着她,明霜想起他不记得分手的事情,“你不记得了,但是我们其实已经分手了,现在只是为了给你治病,让你留在这里。”

        她背对他,淡淡说,“你把我当合租舍友就行了,别的不用多管。”

        “以后我晚回来也不用等。”她说完,看也不看他,径直走了。

        明霜收留江槐的第一天。

        她一大早醒来,望着天花板,觉得自己这两天都像在做梦。

        明霜爬起床,洗漱完,穿着睡衣,梦游一样往客厅走,随后,就顿住了。

        晨光里,清颀高挑的男人正在厨房忙着什么,他背影很好看,心情似乎也很是愉悦,回头见她,和她说了声早,把饭菜端到了桌上。

        江槐做的早餐营养丰富,荤素搭配,卖相看着就极为不错。明霜没想到他厨艺比起高中竟然还长进了。

        江槐给她煎了荷包蛋,做了火腿西多士和意大利面,甚至给她拌了一碗草莓沙拉,温了热牛奶,糖度甚至都正好。明霜在国外几年,早餐吃西餐吃得多,她也喜欢吃草莓。她不知道江槐怎么记得这些的,不是失忆了么?

        江槐说,“用你冰箱里的食材随便做了一些。”

        “哦,谢谢。”明霜干巴巴说。

        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和这样的江槐相处,却见他坐在她身侧,垂着眼,一直在看着她,他见明霜看过来,竟然忽然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轻声问,“合口味吗?”

        很自然,很温柔,很轻的一个吻,似乎半点不记得她昨天说的,他们已经分手了。他唇红红的,柔软漂亮的一双唇,轻柔得像个鸽羽的吻。

        明霜僵了一下,“还行吧。”

        她吃了不少,江槐陪着她,那双漆黑漂亮的眼一直凝在她身上,等她吃完,他自然而然把桌子收拾好了。

        明霜不爱做家务,懒懒散散,从小到大内务一直一团稀烂,只靠钟点工。她记得以前的江槐就是极为整洁的一个男人,自理能力特别强,现在看来,失忆似乎也没改变这点。

        下午,明霜出了一趟门,晚上回家后,进了书房,重新确认模型数据。

        江槐敲门问她,“明天想吃什么?”

        明霜说,“我在加班,别吵我,都赖你签的那个合同。”

        她又有些恼火,想起这个坑爹的合同还是江槐和她签的,现在他轻飘飘一声失忆,把这烂摊子甩给她。

        检查完模型,她洗完澡,走到自己卧室,却见江槐在门口等着她。

        二楼走廊挂着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渡在男人白皙漂亮的脸上,他长如鸦羽的睫毛在眼睑投落下淡淡的影子。

        他明显也洗过澡了,整个人干干净净,身上和头发上都有淡淡的香,男人纤长的手指在她有些僵硬的肩上轻轻按了按,“别那么累。”

        明霜说,“做不完怎么办?”

        “做不完可以延期,毁约也行。”他轻声说,“我的就是你的,等我们以后结婚,林泉也是你的。”

        明霜心想这是江槐能说出的话吗,活脱脱一个周幽王,失个忆还能让人性格大变的。

        “其实我现在能回公司,失忆没他们说的那么严重。”他说,“但是想多和你待一会儿,顺便休假。”

        江槐似乎真的全然忘记了她对他的恶言相向与那段长长的分离,把她视为了他正浓情蜜意的爱人,他原本就对自己的爱人极好,倾其所有的好。

        他身上香香的,眸光温柔,轻浅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明霜心跳加速了些,耳朵和脖颈有些发热,她不习惯这样的江槐,但是……也不能说,讨厌。

        江槐长相原本就完完全全长在她的审美上,她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对着这样的江槐,实在是……一个素来冰冷如霜的冷美人,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这样的小意温柔,还有些生涩,但是说不出的惑人。

        “今晚让我陪你。”他握着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带,轻声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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