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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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会有偏好,饭菜合口味,有她这样陪着,他吃得也会多些。

        明霜说了说下午肖准来公司的事情,江槐并不意外。明霜也知道,没有他的授意,肖准不可能擅自做任何决策。

        江槐在她以外的人面前,手腕很强硬,冰冷又强势,被许多对手形容为过冰棱。这也是明霜这么多年,一直不愿意留他的一大原因,她觉得自己驾驭不了他。

        “你未来有上市的想法吗?”江槐问她。

        他谈及工作时和平日不同,很专注,和十几岁时,思索解题时的样子很相似。

        明霜从没想到过,对她的事业,江槐会这么认真地替她考虑这么深远。他一贯是个很细心细致的男人。一步步,替她什么都筹划好了,到很久之后,在他可能已经不在的时候。

        “再说。”明霜淡淡说。

        见江槐还要说什么,她摸到他纤长冰冷的手指,“你去洗澡吧,多泡泡,水给你放好了。”

        她打开手机,回了几条工作短信,却看到陈璇来的消息。

        “我怀孕啦。”随即发来的是一张医院的检查单。

        “恭喜。”明霜回复。

        陈璇却似乎意不在此,“我们都等着喝你和班长的喜酒呢。”

        “日期定了,一定要通知我们。”

        自从上一次,明霜手滑把江槐的睡颜照发到群里后,几乎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他们是一对了。如今的江槐和明霜,极为匹配,无论是从外形还是从家世。

        半晌,明霜回,“喜酒没必要喝。”

        “不吉利。”

        以前明宅的主卧一直有两张装裱好的合影,是喻殷亲自挑选的。

        一张是明立诚穿着西服,她穿着白色婚纱的结婚照。另外一张是中式婚礼上两人喝交杯酒时的照片。明立诚英俊深情,喻殷掩不住幸福的羞涩。

        喻殷去世了,明霜上了初中后,找了个日子回家,去主卧把那两张照片搬了出来,相框砸了,照片烧了,明立诚一直没发现少了什么。

        ……

        江槐在池子里,碧绿的温泉水下,一切都若隐若现,看到男人修长有力的四肢和白皙如玉的皮肤。明霜从背后绕过,手捂住了他的眼。他浓长的睫毛颤了颤,落在她的掌心,有些酥痒。

        江槐身上总是冰冷的,现在倒是被温泉水蒸腾出了几分热意,面颊也是微红的。

        他修长的手指湿漉漉的,离开了水面,去握住她,要和她十指相缠。

        “江槐。”明霜说,“你视力变差了。”最近,见他戴眼镜的次数也增多了。

        “你不喜欢看我这样么?”他轻声反问,手指摸到她的脸颊,“我可以不戴的。”

        他在池子里,卑微仰视。她在岸边,一尘不染,高高在上。

        一如既往。

        他的一切,都没避开她。透过朦朦胧胧的雾气,明霜看到,他的腰窝上,那块白皙干净的皮肤上,有一行淡青的字母。

        ——mshuang

        “什么时候?”明霜手指轻轻划过那处,若即若离。这一幕对他而言太过于刺激,他声音发了哑,“四年前。”

        四年前,他从伦敦回来后,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她的印记。从那时候起,江槐就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会再有第二个归宿。

        他的感情与行事都过于决绝。

        明霜半晌没做声。

        他睫羽轻轻颤了颤,望向她,“你不喜欢?”

        “喜欢。”她说。

        这两个字,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好的药。他凑近,吻住她,含吮着她的唇,又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指带到刚才那个位置。他苍白漂亮的脸被温泉水蒸腾出了勾人的绯,眉目含着说不出的味道,冰雪消融成了春水,他在自己爱人面前毫无保留。

        “江槐,你让我破过很多例。”明霜说。

        “明明,我应该很讨厌你。”

        “我没有留人在身边的习惯,你却一天都不想分开。”

        “我不想结婚,你却很想有个家。”

        “你找世界上最凉薄的人要爱情。”

        “你骗了我很多,我不该容忍你。”

        她为什么会自己骗自己,把这样一个男人留在身边?为他一再退让改变?

        “……霜霜。”江槐声音沙哑,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那么聪明敏感的人,此刻纤长的指尖微微颤着,紧紧握住她的手。

        “去做手术。”明霜抚过他的眼角,“江槐,以前我就说过,你的身体,不由你自己做主。”

        ……

        医院,病房,黄集等得心急如焚。

        江槐的高级私人病房位于走廊尽头。

        “怎么样?”他急着问李青纹。

        “已经是全国最好的眼科医生了。”李青纹声音也有些疲惫,“手术很顺利,但是效果还并不知道。”

        “先别去探望。”他指着病房说,“公司那边暂时封锁了这个消息,谁都不知道。”

        “先让病人保持一个安静的环境和舒心的心情。”

        明霜来时,走廊静悄悄的。

        李青纹说,手术效果还不知道,但是,暂时的失明是避免不了的。江槐习惯了井然有序,习惯了任何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侧目看向房门,是女人的脚步声。

        窗帘紧紧拉着,缝隙隐隐透出微光。

        他转脸看向病房外,漂亮的眼完全被纱布包裹住,只露出清瘦的下颌,秀颀笔直的鼻梁,和那双纤薄诱人的唇,在光线里半明半暗。

        那双唇,是她在江槐长相里,最喜欢的部分。也是十七岁那年,在走廊里第一次遇到江槐时,她第一眼看到的。

        视觉被剥夺,听觉和触感被无限放大。

        “霜霜,如果我好不了,彻底变成废人了。”他转脸看着她,轻声说,“你会离开我吗?”

        明霜在他床边坐下,声音很轻,很软,“如果我说会呢。”

        他纤长的指骨陡然收紧,刚做完一场结果未卜的手术,失去视觉,正是人最脆弱的时候,也是在这时,他的不安全感到达了顶峰。

        “可是,江槐,你会让我离开吗?”她轻轻抚摸过他的唇。

        江槐离不开她了。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会把她留下陪他。倘若明霜不要他,他会自绝于这个世界。

        “江槐,你一直是这样,我去了你的初中。”明霜说,“看到了你的笔记本,你上次说不记得的那个。”

        “还有我和你分手后的所有事情。”明霜声音温和,“你去了英国找我是不是,你记得你文身的日期,记得你和我分手的事情,记得你小时候的一切。”

        “明霜,你现在,才来和我说这些。”他声音沙哑,脸上毫无血色,“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一直装作不知情,装□□他,江槐又何尝不知道,她早已经知道了这个谎言,不知情不过是在骗他而已。可是,他舍不得戳穿这一切,想要继续享受她对他的好。

        明霜哄骗着他来接受了这个手术,然后在这个时候,把一切都说出来,要抛弃他,这是她对他的惩罚和报复?

        因为他变成了废人,还对她说谎。

        “江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会对我说谎。”女人声音传来,清澈冷凝,“你这样时,会咬自己的下唇。”

        那一天,江槐带着行李箱,出现在她家门,和她说话。他下唇上有被自己咬出的淡淡的齿痕。她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实在太过于深浓,即使他说忘了,他看她的眼神,和那天,被她分手时,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丝毫未变。

        明霜从未遗忘过。自始至终,也再没有第二个男人,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

        “我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他说自己失忆,来她家的第一天。

        她就知道了。

        可是,还是把他留下了,把这个‘失忆’的江槐,留在了自己身边。

        溪水重新流淌,颜色重归于世界。

        他从绝望里,被一分分拯救而出。从谷底,带到顶端。

        “江槐,疼么?”她纤细手指抚过他的面颊,停留于此,轻声问。随即,整个人身子一轻,已经被江槐抱起放在床上,他一声声反复叫着她名字。

        “不疼。”

        “别不要我。”他声音沙哑,灼热地吻着她,在一片黑暗里,他看不到她的脸,男人手指冰冷修长,“霜霜,我是你的。”

        明霜手指停留在自己衣襟上,他什么都看不到,那张清冷如霜的容颜,被纱布包裹住了漂亮的眼,她凝着他,轻声说,宛如宣判,“江槐,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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