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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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一起吗?”她压了压声音,随意道。

        那人带着口罩,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抬头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动作,也没有回答。

        班瑜默认他避讳这个主题,毕竟能大方谈论性的还是少数人。

        出了图书馆大门,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能为性教育事业添砖加瓦,于是开口,“廉怀,淫者见淫,学习这些只是为了更了解自己的身体诶。”

        前头那人转过身,笑声透过口罩,“知道,我只是在想怎么这么巧”,他的手又搭上班瑜的肩膀,“我们对于这件事的认知觉醒差不多也是同步的。”

        这话落到班瑜的耳朵里,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化学反应,得到的结果是——此人可深交。

        “走快些吧,一会儿赶上饭点,那里可能要排长队的。”廉怀理了理书包的肩带,顺势牵过她的手腕,小跑起来。

        某种钥匙一样的东西打开了班瑜的头脑,里面一些固化的东西流动起来,她喜欢这样的触碰。

        因而特地停下来,从廉怀手中挣脱,那人的手在空中尴尬的缓慢收回。

        “等一下,你握着我手腕不太舒服。”她伸手牵上廉怀,掌心的温度迅速升高,有了汗湿的迹象,“慢慢走过去吧,我们都不挑食,等下选人少的店吃就可以。”

        香樟叶子显出冬日的幽深,边缘缀着一绺橙红,满地都是。

        从落叶旁走过,能听见它们也悉索细语。

        他们走进一家面馆,两碗牛肉面。

        “你在准备出国吗?”班瑜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筷子。

        “是的,但我也会准备明年保研。”对面的男生挑了挑碗里的面。

        “哪里?”她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哪个国家,或者国内哪个学校,还是哪里。

        “出国选的剑津,保研选的本校。”

        吃面声错落。

        班瑜的焦虑情绪悄然生长,在廉怀面前的时候,她隐形的未来会转化成无法忽视的黑洞,突然将她吞噬,然后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

        无法呼吸了。

        “对了,林文月翻译的《源氏物语》在金湖城有,待会儿我陪你去吧。”那人夹起一片牛肉,顺带提起。

        她前段时间在日语课上为《源氏物语》着迷,此后阅读了丰子恺,郑民钦的版本,还觉不过瘾,意外读到林译片段,一直惦记着,有次吃饭跟廉怀说了一句。

        班瑜点点头。

        从金湖城回校的路上,她一直在想以后那么长的时间,有没有自己想要做一辈子的东西。

        答案是没有的,一切要随时间地点条件为转移的。

        但钱是必要的。绕回来了。

        廉怀的歌单不像他的眼睛那么复杂,大多时候都是轻快的调子,现在放着《我要你》。

        他说,“昨天晚上睡不着,找了个话剧看,听到这首歌,刚好想到你。”

        班瑜弯着眼睛和他对视,伸手牵他,十指相扣。

        这话或多或少让她的心里泛起一些带着温度的涟漪,将那些吞噬她的东西荡漾出去。

        “后天圣诞节了,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和我一起过吗?”身旁的人浅浅出声。

        “我不过节的,所有节日,所有生日,都不过。所以约我不用挑日子。”她说话声音不大不小,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和坚持。

        廉怀几不可见的动了动苹果肌,“为什么?”

        班瑜的眼里添上几分明灭的光线,显然她为将要说出口的话骄傲,“因为那不是由我定义的节日。某一天因某件事变得重要,可那些事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我不愿意为此庆祝或者哀悼。”

        “还有,特地纪念某位伟人,我也不愿意。他们对人类或者国家做出的贡献,我都表示感谢,但更多的是对生于这个时代感到幸运,享受他们带来成果也不是我能选择的。他们也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为了自己的利益。”

        “个人梦想符合时代潮流是件很幸运的事,那些人都是幸运的家伙。时代和他们达成协议,给他们的偏爱太多了,而且也没问过他们。”

        表达欲重回体内,她觉得自己充满了活力,好像这么多天的平静生活都为了这一刻辩论这一个词的含义。

        廉怀是媒介,带她回到真实状态的媒介,她想。

        班瑜不受控制地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脑袋,“你好可爱啊。”

        她的“演讲”短暂而快速,最后的结句又奇奇怪怪,连珠炮一样的语速让廉怀忍俊不禁,“明白了,所以后天能庆祝一下我们跨阶段了吗?”

        他扬起二人牵在一起的手。

        “不要吃吃喝喝,这对仪式而言,不怎么庄重。找个安静的地方,深入交流一下吧。”

        说起来总觉得不够了解对方。

        班瑜盯着廉怀耳朵上的小红痣,一本正经说着。

        那人掩不住笑意,出声即笑,最后只是幅度颇大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她不过节的。

        他也亲眼见过她辩论。

        那种活力和能量,实在很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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