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三节 生理及后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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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能用到夏季那会。”

        “粗麻纸除了作卫生之用以外,肯定还有其他更大的效用。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发掘。”

        “一般的用来捆绑伤口用的布条,你报了多少?”

        “一丈长尺把宽的,一人三条。”乐正绫摆出三根手指。

        “什么都按人头算,普通部队哪有这个待遇!”天依有些心疼,“一想到我们出军的背后,农夫在田园力耕,妇女不停地织素……我们如果生在这个时代,八成也不会接受识字的教育,而成为在广大的农田中应付征缴的妇人吧。”

        听了天依是言,阿绫一时说不出话。良久,她叹气道:

        “没办法。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我们的事业,不管是平日里课通书什,还是让他们做马上的训练,还是出去做调查,表面上看物质条件很充裕,有赵司马和骠骑将军的支持,但是他们的朝廷财政,背后还是民脂民膏。我们只是没有直接参与剥削,误以为自己的生活是凭个人的力量奋斗出来的而已。”

        “我们需不需要削减申请的物资的数量?”

        “清单已经报上去了,他们已经开始按照程序准备。如果更改清单,那会再产生几步程序,往往在这程序中消耗的资源是更大的。”乐正绫向她说,“这就如同道光帝讲究节俭,穿衣服要穿到打补丁,但是光打补丁耗费的钱,中间产生的腐败就比定做一件新衣服还多。我们在清单上申请的物资还不多,没有必要为了节约一点而多做这无谓的一步。”

        天依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对啊。”乐正绫似乎发现了什么,“你在司马府不是待了半年么,这种事情,你常和执事在一块的话,不是很好想到么?”

        “都快忘完了。这三个月各种折腾,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曾经在赵府活过……”天依低下了头。

        突然,她感到自己的下体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身下的垫布又湿了几点。她赶忙捂着肚子弯下了腰。自元狩二年的冬季以来,这种程度的疼痛几乎伴随着她每一次经期。这种痛感由很多因素组成,有的是比较冲的饮食,有的是剧烈运动和长期的旅途劳顿。她在现代和赵府中的时候,原先并不觉得经期的疼痛是一个大问题,但是在长久的颠来倒去的生活状态下,这便慢慢地发酵出来了。

        乐正绫见天依这样,连忙护住了她,用被火烤得温暖的右手去揉天依的小腹,以缓解疼痛的感觉。天依发疼了一会儿,感到被一只温暖的手摩搓着,突然发生的疼痛也减小了很多。一股温暖的感觉盈上她的心口。之前在苏卜部做调查时,自己也是这么护理阿绫的。

        “有阿绫在,我情愿每月多流一些血了。”天依歪着头,轻笑着同阿绫说。

        “瞎说什么呢!”乐正绫一边揉着天依的小腹,一边在她耳边道,“除了这个,我不许你之后再多流一滴了。”

        傍晚时分。小雨又在庭院中悄然落了起来,毋奴韦和张嫂往屋里送来了饭食,只见她们端着的其中一碗粟粥,上面盖着厚厚的一层腌肉。

        “女孩子这段时间要进补。”张嫂看了看天依的情况,对她说,“今天刚好发了肉,我们把大部分的都匀给你们了。”

        天依看了看粥面上的一层腌肉,先是感谢她们的关心,随后道:

        “张嫂,这些肉你们吃。你们每天是要干大活的,吃了好有力气,如果未遇到经期的话。按我们海国的道理,人处在经期的时候是不能吃腌制的东西的。”

        “又是海国道理。可是,不吃肉怎么行呢?”张嫂皱起眉头,看着面前这两个姑娘。

        “没事,可以熬过去。”天依冲她们笑了笑。

        “这样吧,按你们的道理,蔬果能不能吃?”张嫂问她,“能吃,我们就煮了送来。”

        “太感谢嫂了!”

        过了一会儿,张嫂们又送来了粥面上漂浮着绿蔬的粟粥来。乐正绫光顾着揉天依的小腹,天依端起粥来,细饮了几口。温食下肚,她感到自己的情形好转了一些。

        到了荒芜陌生的时代,摸爬滚打将近一年,还能有阿绫、张嫂、毋奴韦这些人在身边如此关照,天依总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该做得怎样,才能将她们的恩情报答完。入夜之后,细雨依然下着,阿绫把火调理到了最大,将天依轻轻地抱上床榻,解了衣物,披在她的身上,侧躺在她旁边,准备随时伺候。

        “阿绫,你先休息吧,不至于那么大动干戈。”天依在枕边,同阿绫道,“穿着重甲训练了一天呢……”

        “没事,二十二岁,精力旺盛。”乐正绫用手臂枕着头,笑着,“这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说加了几斤重人就不行了。”

        “明天还要继续这样训练……”

        “汉代的夜晚,没有夜生活,它就是长得很。”乐正绫说,“就算过一个小时睡,明天也能早早起来,还比平时睡得多。我上大学那会,熬夜什么的是家常便饭了。睡眠时间哪有现在那么足呢!”

        “是,你那会经常用底妆盖自己的熊猫眼。”

        “哎!又揭我短。”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人。”天依用双手捂着肚皮,看着被窝外面漆黑的屋架。

        “现在还好么?”

        “好些了,就是那布现在黏得很……”天依轻声道。

        “明天起来的时候,我再给你换条。”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反正明天上午两个小时是交给毋奴韦她们给士兵课书的,我能够留在你身边一段时间。”乐正绫说,“下午训练完了,我再回来。有个三天,你就好了。”

        “嗯,我一般就是三天。不过这三个月来,似乎情形变得严重了一些。”

        “都是奔波劳累。”乐正绫撩了撩她的头发,“或许随骠骑将军打完河西之战以后,我们的生活能暂时安定下来吧。”

        天依听了此言,回想起之前近一年中自己经历的种种生活。在元狩元年的夏季脉脉流淌着的洛河、在吕聿征的陋榻上因想念阿绫而哭泣时室外的蝉声、当自己被赵家的二公子卖到狭斜后,借着月光照得的嫖客的脸、当着众人的面坚持一贯三为王的卢师成、在得知自己的名字可以用一套符书写下来以后刘九欣喜的面容、洛阳街头冻僵惨死的饿殍、步步向自己紧逼的莫公子、孤立无助的赵筠和晏柔,许多面孔和事物都浮现回她的脑中。自元狩元年夏至元狩二年春,自己除了在教赵筠那段时间以外,并没有过过几天安稳的日子,阿绫更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颠沛流亡。忙碌疲顿,这或许是汉武帝时期三千万四处奔走的人民共同的生活。如果历史的力量把二人抛掷到了这段混乱的时空中,她此刻真想化为一个善信,向它虔诚的许愿,希望它不再把它的子民们像投石器上的一枚实弹一样,将他们抛向更为险酷的环境。

        ——第三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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