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出不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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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跪,直把大华太子华德隆吓了一跳。

        莫看这老家伙年纪大,脾气更大!因其官职的特殊性,早已是训人训习惯了,平日里即便是面对皇子皇损,学业一旦令其有所不满,该罚就罚,该骂就骂,从不讲什么情面,这么多年来,性子已是如那炮仗一般,一点就着,何时见他对学生行过这等大礼?

        “这。。。先生这是何故?快快起身。”华德隆赶忙俯身将老头子扶了起来,细细一瞧,就见老头双目微红,嘴唇不断嗫嚅着,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华德隆有些发懵。

        如果说这个世上,哪种人是最不可能受到委屈的,必然就是不问世事,专心做学问的读书人了。朝廷官员,甚至是一些言官,总会碰上一些事引得上官,甚至皇帝不满,直至被惩罚了,受到委屈。

        可眼前的费赟不同啊!他从入仕开始,就在政治思想上表现出了惊人的愚蠢,愚蠢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他是先皇钦点的状元,目前已是两朝老臣,当初在殿试的时候,先皇就确认了两件事。

        第一,这货压根不适合当官。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和空想主义者的结合体,思想极为偏执,天真,不切实际。这样的人若是当官执政,上到朝廷,下至百姓,无疑会是一场灾难,他官当的越大,这灾难也就越大。

        第二,这货的的确确有真才实学,但仅限于文采!那一封科考试卷,虽是引经据典,侃侃而谈了一大堆废话,但笔力之深沉,用词之华美,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朝中多少博学大儒,瞧了之后都不由甘拜下风。

        简而言之,费赟这个人,的的确确是个“嘴强王者”,若是涉及古今经典,理论知识,只怕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可若是论起实践,真刀真枪的去做事,他就和粪坑里的石头没什么两样,不但臭,而且废。

        这种极端的矛盾体,让先皇是又爱又恨,爱其才,却恨其不能用。让他任职任事,万万不能,可若是让他走,心中又着实不舍。思虑再三之下,先皇只能将他丢入了“国子监”。

        “国子监”是大华最高学府和教育管理机构,主要承担国家的教育管理,涉及的教育领域方方面面,几乎囊括了现存所有的学问领域。

        入了国子监,费赟可谓是如鱼得水,他没什么野心,做起事来倒也极为勤恳。这些年来,从最初的主簿,一步步爬上了祭酒的位置。直到年岁大了,实在没有那精力继续为朝廷培养人才了,这才退了下来。皇帝念其为朝廷奉献了大半辈子,就将他聘入“太学院”成为了大华朝仅存的三名“博士”之一。

        入了“太学院”,那就正式进入退休状态了,而且还属于荣誉退休的那种。

        俸禄不但照领,且比起“国子监”祭酒,足足翻了一倍。平日里更没什么事情可做,充其量就负责定时入宫,教导一下皇子皇孙的功课,算得上是整个朝廷,最为轻松惬意的美差了。

        这么一个高俸禄养着,有学问,有名望,不管事且与旁人不会产生任何利益瓜葛,最重要的是黄土几乎已经埋上了脖子的老头,谁会与他为难?他又能受谁的闲气?莫非是父皇?

        这个念头刚浮现在心里,就第一时间被华德隆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他那父皇。。。说句大不敬的话,欠缺了几分雄主的能力,但从来不乏雄主之心,自誉为雄才大略之君,满脑子都是如何建功立业,名垂千古。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实干派,从不玩虚的。对于费赟这种,说句懒得理会已是相当客气了,眼里压根就没这么个人。

        再说句不客气的话,老头子连得罪皇帝的资格都没有。。。又哪能挨训受委屈?

        “费老有话直说,切莫如此。”

        被华德隆搀扶起身,费赟抬手抹了把泪,闷声道:“殿下可知,老臣今日为何来迟?”

        “这些年来,费老从未迟到过这么久,今日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面对太子的询问,老头当然不会承认,因为昨夜受了凉,方才出门时腹中如惊涛骇浪,难以平息,不得已只能返回家中方便。这么一来一回,实际上已然是迟到了。他一股脑,把责任全丢给了秦风。

        “殿下有所不知,方才家奴驾车送老臣入宫,奈何路上突然窜出一个稚童来,马儿受惊之下,一时停不下来。未免伤了那个孩子,家奴只得尽量将马车驾向一旁。虽化解了一场危机,不想却被一个泼皮无赖纠缠上了,一口咬定老臣的马车撞到了他。那无赖不但以污言秽语辱骂老臣,且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似还想殴打老臣。老臣不但是个读书人,也是朝廷官员呐!如何能与一个泼皮无赖当街争执纠缠?如此岂非丢了朝廷脸面?就这样,那无赖愣是讹走了老臣十两银子,这才放老臣离去。”

        说到这,老家伙又是一阵涕泪横流。“老臣何时遭受过此等羞辱?还望太子殿下,能为老臣做主!”

        华德隆听他所言,开始还觉得好笑,可听到后面,那脸已渐渐沉了下去。

        天下之大,有几个泼皮无赖并不稀奇,可在堂堂天子脚下,竟还这般猖狂,非但辱骂,恐吓朝廷命官,且还这般肆无忌惮,心中哪里还有王法存在?这等刁钻贼子,便是不为费赟出气,仅为维持朝廷体面,也不得不严厉惩治。

        华德隆心中恼怒,面沉似水,喘息也不由渐渐粗重起来。“费老,你可知那泼皮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知道,他曾自报家门,这无赖姓秦名风,据他身边的一位姑娘所言,他们家住北城,承德坊,福元巷自西向东,第三栋宅子。”到底是做学问的,那过目不忘,入耳不遗的本事,这些年来却是不曾丢下,老头竟是记得一字不差。

        这么大把岁数,也真是难为他了。

        “费老放心,本宫定不会绕过此人,破军!”华德隆沉声喝道。

        “主人有何吩咐。”壮汉终于动了,缓缓踏前一步,身上竟散发出一阵杀意来。

        “立刻带几个人,前去。。。”

        说到这,华德隆忽然一愣,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面颊上的肌肉微微一抽,颇有些不自然地再度看向费赟,带着几分惊疑之色,喃喃道:“费老,那地址。。。你可曾记错?”

        这一问,老家伙顿时有些不服气了!当即梗着脖子道:“殿下,臣虽老迈,但尚未痴呆,除非那姑娘蓄意谎报隐瞒,否则断不会记错。就在北城,承德坊,福元巷自西向东,第三栋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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