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完结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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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也还短,所以就算绿化带草坪的表面也只积了半指厚的一层。

        季明景还没太明白,就见文斯皱着的眉头忽然舒展,似乎打定什么主意,半跪在花坛边缘,从前面的地上小心刮起一捧雪。

        捏圆了,在雪地上轻轻滚几圈,把表层干净的雪攒起来,几去几回变成两个拳头大。

        然后文斯将那颗雪球放在旁边圆木栅栏的切面上,“季老师,帮我看着点。”

        季明景一愣,望向眼前这个歪歪扭扭的白丸子,“……”

        而文斯又转身换了个干净地方,继续揉出个稍微小点的雪球,弄根小木棍子插着,回来跟先前那团雪球相对,上下固定。

        “还差鼻子眼睛嘴巴,看我的!”

        季明景这才懂了文斯是想做什么,他看着他跑去不远处的地上寻找,复又低下头,小心翼翼伸手碰了碰那两个雪球连成的物件。

        他勾唇笑了笑,在花坛边坐下,守着这个没鼻子没眼睛丑不拉几的小东西,像守着什么稀罕玩意儿。

        文斯很快寻来几根粗细不同的树枝和叶片,撕下外面枯萎的树皮,露出还算光滑的内里,再掰成需要的长短,在小雪球上面做出五官以及向上伸着的一双手。

        最好玩的是,拿松针条围在雪人肚皮上,就变成了小裙子。

        “ok,搞定!”文斯拊掌,成就感满满。

        他刚只顾着埋头做雪人,季明景也在低头观察,这时都兴奋地一抬眼,彼此视线碰了个正着。

        文斯并不觉异样,大大方方笑出八颗牙,映在雪地的反光里白得发亮,欢快眼神明媚得如同两把小刷子,痒痒地刷在季明景心上。

        文斯却已经将那个小雪人捧起来,“季老师,送你的雪人,可惜就是小了点,今天雪不给力,改明儿我再送你个大的,我们一起堆,你不是没堆过吗……”

        文斯好像后来还说了什么,季明景都没太听清,他只垂眸看向手里丑丑的小人,雪的凉意沁透掌心,却愈发显得血管里涌动的液体如此温热,失了控般横冲直撞。

        这小雪人,刚刚好这么大,刚刚好可以放在手心,刚刚好……是来自这个人。

        要忘记这样的他,必将是个无比巨大的挑战吧。

        季明景抿起唇,“小文,谢谢你。”

        “啊?不客气啊。”不知怎么,文斯竟觉得季明景的语气有点过于郑重了,不太像只是感谢他送他一个雪人,让文斯反倒不好意思。

        而季明景摇了摇头,笑着低声自语,“我会努力的。”

        为了你,我会努力学习忘记的。

        春节前夕,方诺又来了一趟国内,与她一同来的还有现任丈夫和小女儿。

        得知她要来的消息,文斯心里还有些忐忑,方诺知道他是男生,这点倒没什么,但毕竟他身为“姐姐”却和闻礼……对方无论怎么说也是闻礼的母亲,不忐忑是不可能的。

        文斯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件棘手事的时候,殊不知闻礼早就解决了,方诺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文斯好奇问闻礼怎么跟她说的,以及她什么态度,是不是不能接受之类,闻礼都避而不答,只道,“你放心,那些都不用你管。”

        等在别墅见面,文斯到底有种天然见家长的无措,而方诺看到他时的表现,却与上次并没什么区别,风采气度依旧,又或许她是在儿子和现在的家人面前敛藏起锋芒情绪,毕竟她也曾是位出色的演员。

        到底怎样文斯不得而知,但他相信闻礼,既然他说不需他操心他就不操心,渡过开始的那点尴尬期,后面继续粗神经地该干嘛干嘛。

        不过方诺一家也没和他们住在一起,过完寒假就要返程离开了,文斯这个假期基本都被詹姆斯那家伙拉着当陪游,闻礼同他一起,统共也没和方诺见几面。

        但有些事情不是当不存在就可以彻底无视的,终于到得临别前,方诺还是和文斯有了一次简短却算得上深入的交谈。

        她跟他说了希望闻礼回去的原因,“我想补偿他,作为妈妈的补偿,但现在……是不是太晚了?”

        其实无论从哪个角度,方诺都称得上不折不扣的女强人,但她曾经也是个细腻柔软的女人,只因被辜负后便将感情视为无物。

        为利用而善待继女,为报复反冷落亲子。

        之后漫长的时间,母子关系被她过成了博弈,从最开始的疏远冷暴力,到后来出国后的横加管束,试图强行找回身为母亲的地位,却反将儿子推得更远。

        方诺始终想不明白症结所在,无论做什么在闻礼那里都是徒劳无功,但越是如此,就越是病急乱投医,直到——她又迎来一个女儿。

        从这孩子出生起,方诺重新拾起母亲这个角色,天使般无邪的小姑娘总是依恋地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叫着“妈咪”,见到别人家的孩子有哥哥,缠着她也向她要哥哥。

        方诺才突然想起,她竟记不得闻礼小时候的样子了。

        或者说,她脑子连一点点零星的印象都没有。

        多么可悲!

        但有些东西,在最该出席的时候缺了席,后面再想要找补,只能是事倍功半,甚至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不会回去的,如果您想补偿,尊重是最好的选择。”

        文斯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说到最后,眼泪沾满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看起来分外悲切。

        “妈咪,哭哭……”

        小姑娘看着妈妈哭,自己也抽抽搭搭地哭了,方诺一把搂住她,边唤着女儿的乳名,边不住地亲她细软的头发。

        “妈咪没哭,妈咪是高兴的,为你的哥哥们高兴。”

        小姑娘似懂非懂,从母亲怀里探出头,湛蓝的大眼睛好奇地望向文斯,文斯对她弯唇,小姑娘便破涕为笑,抱紧妈妈的脖子,学着她安抚她的样子,小手拍拍她的肩头。

        从房间出去时,方诺给文斯留下一样东西,放在座椅的隐蔽处,文斯起先没注意,还是闻礼进来后才发现的,打开来里面是对玉镯。

        “这……”文斯哑然,这东西貌似给他不太合适吧?

        “意思而已,收着就好了,不用戴。”

        闻礼随手将盒子放在一边,把文斯抱到桌上,锢住他交换了一个亲吻。

        这个吻有些风雨欲来的急切,不似往常循序渐进,狠狠地,像是为发泄什么,但最后还是于温柔的唇齿交融里,变作了流云舒卷似的缠绵与包容。

        他这个年节过得心情并不算好,文斯是知道的,更明白这份苦闷的由来,他边应着闻礼索求,边在他脊背上轻轻抚触,含糊又认真地说,“有我在呢。”

        “嗯……”闻礼像个找不着家的小孩儿,埋在文斯颈项,半晌,才闷闷答应了一声。

        方诺走的时候,闻礼并没去送行。

        文斯在他的默许下“自作主张”地去了,方诺没能见到儿子,眼神里有明显的失落,进入登机口时,她牵着女儿,还回头眺望过许多次。

        但最后也只能是对着文斯笑笑,一家三口冲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手机上进来一条微信:[思思,祝你们幸福。]

        文斯看着那条信息,低头无声地勾起唇角,回复:[您也是。]

        他觉得方诺应该是懂了,她只是学会怎么当母亲,学会得太晚,但她总算还是爱着闻礼的,愿意尊重他的选择。

        而现在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闻礼也有。如同雏鸟长大必将离巢,闻礼更早早就被迫学会自己去飞,如今他身边需要的是共同飞翔的伴侣,早已不是因为悔意而强加补偿的亲鸟。

        更何况,亲鸟有了新的雏鸟,一切又将进入另一个全新的轮回。

        文斯走出机场,毫不意外见到等在外面的闻礼。

        他站在天幕之下,飞机起飞时掀起的风撩动他的头发他的衣角,仿佛心灵感应般,倏然回头。

        周遭的人明明有那么多,却唯独这个人牢牢牵绊住文斯视线,这一刻似乎与前年在机场初见时,那个摘下墨镜、惊鸿一瞥的帅哥,完美重合。

        他朝他走来,那时候谁又能想到,这一见就是一生。

        文斯眉梢上扬,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张开双臂,闻礼微微惊讶,却仍旧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出口,快步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闻礼,”文斯稍踮脚,在他耳边说,“我喜欢你。”

        “……”闻礼眼里仿佛映入亿万星光,他没能说出什么,手掌下意识将文斯拥得更紧。

        而文斯又接着说了一句,他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在害羞,但带着点诚心的故意,和竭力压制的激动。

        “我爱死你了。”他轻声说,呼吸撩过闻礼的耳廓。

        “你……”

        闻礼胸膛在低笑里轻颤,“你还真是……”

        不过能怎么样呢,也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表白,“我也爱你,”他顿了顿,一字一句轻声呵气,“想爱死你。”

        啧!文斯浑身一抖,怎么他好不容易憋出这么个大招来,居然还是不如人家会撩?

        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回动静闹这么大,基本已经可以预料到明天会是怎样的热搜预定了。

        以及大概可能……今晚又是个新年不眠夜?

        文斯愁,非常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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