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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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也好。”
  
  他拧开盖,熟悉的香味溢出来,山光远半蹲在她圈椅旁,粗糙的指尖上一点半透明的香膏,拿起她一只手往她手背上抹。
  
  言昳挣扎道:“我自己抹匀就行。”
  
  山光远本来也没想帮她抹,他一向守礼,没有主动亲密接触她的习惯。但言昳这么一说,他心里一转,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他和某些人可能就区别在,不懂得搞这些细巧的亲近。
  
  他一只手合上盖子,另一只手就要帮她抹匀。山光远才刚捏住她的软手揉了两下,她怪叫起来:“山光远你的手是铁砂掌吗!啊,你要搓死我了!松手松手——”
  
  山光远连忙道抱歉:“我可能在军中操练太久,手劲有些控制不住……”
  
  他低头一看,她手上好几个红印,看起来比刚刚皴裂的还吓人。红印慢慢退散,她却气道:“你给我挖那么一大勺油膏,我这双手油的都可以做手抓饭了。讨厌死了,你以前没这么不会伺候人的!”
  
  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言昳一双手却蹭到他脸颊上来,捏住他因风寒而略粗糙的肌肤,一阵搓揉:“干脆抹你脸上好了,你光说我这个那个,好像我照顾不好自己似的。你也瞧瞧你,啊哟眼睛底下黑的跟锅灰抹的似的,还有这脸上干燥的呀!”
  
  山光远知道她说话一向夸张,但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睑下头:“真的这么不好看吗?”
  
  言昳两只手捧着他的脸,肤色相差,糙细有别,他不是那种精雕细琢的俊朗,而是端正硬净,天然有股沉默与强大的气场。
  
  但山光远不自知。
  
  至少在她面前不自知。
  
  他半蹲在圈椅旁,两腿结实的肌肉撑起裤腿,绑着绷带的手像是握住刀尖剑刃也不会松手。可他仰头看着她,双目中有偶尔闪现出跟他极其不相符的柔与真。
  
  就是这种对比,往往让言昳涌出无法自控的贪婪与……怜爱。她觉得自己不对劲。
  
  明明山光远就是山光远。
  
  纵然前世今生有矛盾解开,但她也确确实实曾厌恶他那么多年。怎么会这么没出息的、作践的对他涌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情绪。
  
  她怎么能绕开一切的坑坑拌拌,最后在他这儿有点栽了的意思。
  
  言昳每对他发馋一点,就讨厌自己一点。
  
  山光远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似乎自知不好看,想躲开她的目光:“别看了,军中苦累,我都不像样了。”
  
  言昳也躲开他眼神,只两只手重重的拍了他脸颊一下:“哼。你这糙皮,不好好保养,等着三十岁就老的跟五十岁似的吧。”
  
  山光远震惊:“我前世那般显老吗?”
  
  言昳气自己,也就要气他:“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孩子呢!”
  
  山光远气恼起来:“你又胡说八道。”
  
  言昳把指缝里最后一点油膏,也不浪费,非要揩到他脸上去,正要开口,外头传来急报声,一路直冲进主帐来。
  
  那头插翎羽的信令兵抬头正要报,就瞧见自家主将的位置上坐了个丰腴娇润的美人,而山将军半蹲在圈椅旁——
  
  美人正跟揩油似的,轻佻的将手放在山将军下巴上。
  
  信令兵震惊。
  
  言昳忙缩回手,山光远淡定起身,身子半边遮住言昳,道:“报。”
  
  信令兵猛地回过神来:“在西向四十里左右,再次发现了鞑靼军队扎营的痕迹,但他们已经离开超过七个时辰。”
  
  山光远皱眉。
  
  显然有鞑靼的小部队,已然在接近平凉府了。
  
  言昳以为信令兵没看见,听了这话:“我本来还想多住几日呢,算了吧,我讨厌平凉府,也不想重蹈覆辙。既然可能交战,我就不耽误你,明儿早上风雪一歇我就走。”
  
  山光远回头看她,心里不舍,理智上却怕她出一点事:“可以。我命人护送你。”
  
  言昳摇头:“不用,我心里有数。”
  
  山光远一挥手,信令兵连忙退下去。信令兵出了营帐没多久,他卸下背包正要喘口气,几个平日关系极铁的老兵就围了过来:“你瞧见了吗瞧见了吗?!”
  
  信令兵:“什么?”
  
  几个老兵起哄道:“都说那言家小妹,是个绝顶美人,哪怕在秦淮一掷千金都不可能瞥到一眼的那种美人。”
  
  信令兵迟疑,对着几个哥们,道:“美确实是极美,与平日见到那些弱柳扶风的很不一样……但就是……”
  
  “就是什么?”
  
  信令兵吞吞吐吐道:“咱们几十门炮,言家小妹怎么这么舍得就这么送了,早上看,言家元武将军也都很吃惊的样子。你说会不会是……”
  
  “会不会什么呀?”
  
  “会不会是咱们山爷出卖色相,才换来咱们这些物资啊。我刚刚瞧见她摸咱们山爷的脸呢。”
  
  一时间,军中最爱瞎聊的小兵们,已经传出了好几个版本,但大多数都以“山爷当了富婆的入幕之宾”为大纲,谱写出了多种虐恋、禁忌、痴情戏码的故事。
  
  下午片刻,就瞧见山将军骑马同言家小女一起,往咫尺距离的平凉府城中去了。
  
  山光远把言昳送到轻竹安排的住处。是一座之前战争时候没被毁掉的三进民宅。轻竹身边围了好几个信使、掌柜,似乎有一大堆消息跟在言昳屁股后头,送来了平凉府。轻竹一边到马边去扶言昳,一边已经汇报起来。
  
  轻竹声音很小,山光远没听清楚,就瞧见言昳拧起眉毛,压声道:“韶星津跑这儿来干什么?”
  
  她跟着轻竹往民宅中走,只回头跟山光远挥了一下手当做告别。
  
  山光远在民宅门口,看见她绕到影壁之后,人影消失,连一句告别也没有。
  
  他暗自叹了口气,只得调转马头回军营。路上的平凉府似乎恢复了一点生气,除了布施粥米,卖些甘薯的店铺之外,也有了些铁匠、布衣的铺子。
  
  山光远瞧见一处屋瓦破碎但门面尚存的店铺,正在外头摆着摊子,惨淡的卖着一些旧日库存的面膏胭脂,便想起要给言昳买润面膏的事儿了。
  
  估计这些货色她瞧不上,但抹抹手也勉强可以。摆摊的姑娘估计也是店铺生意惨的没法子了,才寒冷天里在外头卖货,性子安静又不知道叫卖,只瞧见身量修长的军爷,把刀握鞭下马朝这边走来,吓得卷铺盖就要走。
  
  却看着那位军爷似乎在前头细细挑选。
  
  他声音微哑低沉,道:“有什么防皴裂用的吗?”
  
  卖妆姑娘连忙推了几个珠贝、玻璃做的瓶儿,怯懦讲着功效。
  
  军爷很满意的拿了几个,看来看去,似乎犹豫不决。
  
  姑娘也没想到男人逛街也会如此纠结,正要开口问他,就瞧见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有什么能……祛眼下黑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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