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偷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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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斤肉都被罗宣拿走,  这还得了?

        听到这话,魏民一把拉开房门,和陈志路、乔亚东、胡焕新一起走出来,  并肩站在檐廊下,满面怒容,如四个门神。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向北带尖刀连的经验丰富,  在他的管理与教导之下,  用军队训练方法全面整改保卫处。现在不仅魏民身手出色、行事利落,他手底下的保卫科职员也一个个心服口服、老实得很。

        小林踩着刚铲出来的道路一路行来,听到魏民询问忙将情况认真汇报:“今天轮到我守夜班,  就在刚刚,  听到厨房库房那边有动静,  罗主任和焦场长背着两个大袋子从里面出来。我没敢拦、也没敢问,按照魏科长您的要求先过来汇报。”

        原来,对下雪杀猪农场截留下来的猪肉,魏民一直放心不下。

        一次截留五十多斤,两次就是一百多斤,  这么多肉做成腊肉,用松枝、花生壳熏得黝黑,肉香、松香、果木香、烟香味混杂在一起,简直让人垂涎三尺。魏民向来馋肉,  一直等着过年农场分腊肉吃。

        眼下城乡人口购买肉类、肉制品都得凭票证购买。肉票由各地商业部门印发,  并没有统一的供应标准,  情况好的时候一个人一个月平时分到半斤、春节发一斤肉票。如果遇到肉类供应紧张,  可能一个月都吃不上一两肉。

        这种情况下,秀峰山农场自养的猪肉便显得十分金贵。

        如此稀罕的好东西,一百多斤呐,  万一焦亮、罗宣偷着分了怎么办?魏民放心不下,一直死死盯着这批腊肉。

        前一阵焦亮把副场长向北、基建科科长杨先勇、后勤科科长郑海洋、宣传科科长周林虎等一批与他唱反调的干部送到省城学习,魏民更加紧张,每天安排三班人马轮流值班,小心守在食堂库房,二十四小时不放松。

        现在……果然有了动静!

        魏民大手一挥:“走!跟我一起去拦住他们。”

        乔亚东为人沉稳,思虑周到,略一沉吟:“拦不住怎么办?官大一级压死人,你是科长、他是场长,向北又不在农场……”

        魏民眉毛一皱,歪了歪脑袋,一脸坚定:“拦不住也得拦!”

        陈志路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这样,你们俩先去拦,拦得住好说,若是拦不住那就先拖一下时间。我和其他几个先走一步,在隧道里头等着,咱们趁乱动手,把腊肉给偷了!”

        魏民一听咧嘴笑得畅快:“黑吃黑?哈哈哈哈,这个主意好。”

        乔亚东张嘴还想说什么,魏民将他一拖:“你口才好,跟我一起去。咱们一起先拖他们一把,给大家留下准备的时间。总之……不管是偷还是抢,谁也别想把腊肉带下山去!”

        魏民体格健硕,又被向北特训过,手劲大得很,乔亚东被他拖得一个踉跄,只得加快脚步跟上,一边走一边转头吩咐:“陈志路你们小心点,腊肉事小,可别被焦场长抓到错处,到时候档案上记一笔就完了。”

        陈志路白了他一眼,冲他甩了甩手:“真是啰嗦!你们赶紧去吧,别让他们跑了。”

        胡焕新看乔亚东一脸的不放心,知道他是为大家好,便嘿嘿一笑:“乔班长为人谨慎,说得也没错。”

        陈志路与乔亚东打了一场架之后,两人一直没说话。陈志路其实也有些后悔当初下手太重、说话太狠。这回听乔亚东喊出自己的名字,又嘱咐了一堆,感觉丢失的兄弟情又回来了,压在胸上的那股烦闷消散一空,恨不得甩开膀子跑上几圈、高歌一曲。

        人一高兴,脑子就转得快。陈志路虽然读书不行,但为人机灵,他一边思考一边开始点兵点将:“这次出马,人在精不在多,这样……我们把陶南风叫上,她力气大、熟悉隧道,我们仨一起行动。”

        陶南风一动,萧爱云非要跟着,没奈何陈志路只得带上她们两个,四个人悄悄向隧道方向走去。

        陈志路背着一个军用水壶,腰间插一支手电筒,脚下一双胶鞋,收拾停当又让大家用草绳将裤脚束紧:“雪停不久,路不好走,束紧了免得走路裤腿沾上泥。”

        萧爱云赞他谨慎、爱惜衣服,陈志路却在心里嘀咕:万一被人追查,裤腿沾泥多一条罪证,那就不妙了。

        不得不说,陈志路搞歪门邪道很有一套,未行事之前会先想好如何消灭罪证。

        萧爱云问他:“你带水壶做什么?”

        陈志路挑了挑眉:“山人自有妙计。”

        萧爱云好奇得要命,一边走一边问,问得陈志路烦死了,看一眼一直安静跟在身后的陶南风,对萧爱云说:“你能不能学习一下陶南风?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咱们是去打伏击,又不是上领奖台,你安静点不行?”

        萧爱云闭上嘴,有些委屈地拉着陶南风。陶南风安慰地拍了拍手背,在她耳边悄声道:“你等下跟着我,别乱跑。”

        陶南风一说话,萧爱云顿时就活了过来,又变得神采飞扬起来。陶南风什么都会,一点也不怕黑,隧道里我跟着她,就看你们怕不怕!

        雪大、路滑,四个人紧赶慢赶,两个小时方才来到刚修通的隧道前。

        自从修通这条隧道,南北坡拉通、山路节省三分之一,而且隧道长约五百米,风吹不进、雨淋不湿、雪落不到,这里便成为上、下山的必经之路。

        只是有一条,隧道里很黑。因为是顺着原来的山洞开挖,隧道并非笔直,走到半道时两边不见光。

        悠深、黑暗、寂静。

        越往里头走心却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听到四个人的脚步声、呼吸声。

        萧爱云有点怕,死死拽着陶南风的手。先前陈志路说要在这里设个埋伏,把焦场长从食堂偷出来的腊肉截下来,她觉得好玩至极,现在真到了隧道里却开始害怕起来。

        一害怕,她便开始哆嗦,走路深一脚、浅一脚,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陈志路拧亮手电筒,一道昏黄的光带投射出去,点亮眼前通道。

        “萧爱云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条隧道是我们一起挖出来的,地上每一颗小石子都是我们铺平的,两旁的石壁都是我们铲宽的,你怕什么!”

        陈志路的声音在隧道里响起,引来阵阵回音。

        萧爱云心中一暖,紧张感渐渐消退。左右环顾,这里的每一寸、每一尺都凝结着自己的汗水,现在回到这里干嘛要怕?

        她心神一定,站直身体,轻声道:“嗯,我不怕。”

        陈志路听她语气变得轻松,继续说道:“场长偷我们的腊肉下山,我们现在把肉拿回来,这叫做行侠仗义,又不是做坏事。你只管放心,他们偷东西在先,心虚着呢,就算知道是我们干的,也不敢声张。”

        黑暗里,陶南风一双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

        不必借助手电筒,她能这里所有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自从做梦被变异老鼠咬,她体内的“鼠性”便越来越强大。

        夜视、打洞、喜零食……

        走进隧道,陶南风半点害怕都没有,反而像回到老家一样欢乐畅快。她纤指一扬:“那边有条小小的岔道,是当初留下来存放工具的,我们先躲在那里。”

        陶南风的声音低沉而柔美,似大提琴琴弦拨动,落在陈志路耳中,令他心神一荡。他抬手在脸上抽了一记,唾骂自己:陶南风是妹妹,可别动歪心思。

        “啪!”地一声脆响,引得胡焕新诧异的眼神:“陈志路你干嘛打自己?”

        陈志路讪笑道:“蚊子、有蚊子。”

        胡焕新更觉得奇怪:“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

        陈志路没好气地回答:“这我哪里知道?就是脸上痒,顺手就拍了一下。不要管这些小细节,走走走,我们赶紧先藏起来。”

        陶南风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转头往来路望去。

        陈志路问她:“怎么了?”

        陶南风抬了抬下巴,提醒一句:“隧道外有脚印。”

        陈志路一拍脑袋:“唉哟,差点忘记了!”他原路返回,走到隧道口,先将军用水壶瓶口拧开,将水泼到路面。

        天寒地冻,路面瞬间结冰。

        看着光滑的冰面,陈志路嘿嘿一笑:“老子让你们吃独食!敢偷我的腊肉,想得美!先摔你个狗啃泥——”

        正准备扫雪地脚印,忽听得远处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陈志路慌忙将松枝丢下山坡,自己抓紧时间进隧道。

        焦亮、罗宣、刘斌,三个人一边咒骂着一边往隧道这边走过来。

        “一路走过来雪地脚印不少,这么早竟然还有人下山?是哪个没有汇报就瞎跑!”

        “魏民那小子真是吃了豹子胆,敢拦场长的去路!当个保卫科科长看把他给狂的。”

        “原本看乔亚东这个知青形象好、态度好,很有培养潜质,没想到和魏民是一伙的,还敢振振有辞阻拦我们下山呢……真是让人失望。”

        走得近了,三人身穿军大衣,厚皮鞋,头上戴着棉帽,手中都提着一个六十公分长的黄色帆布手提袋。

        袋子上印着一艘乘风破浪的白色帆船,十分醒目。这样规格的手提袋在当时十分流行,因为大小适中、轻便结实,外出串联的年青人都喜欢拎一个,被称为“串联包”。

        随着三人的行走,提袋里传来报纸摩擦的声响。

        刘斌听到这个声音满心欢喜:“这回的腊肉做得真好,肥得流油。”尤其是那个二刀肉,一半肥一半瘦,用油布裹好后再用报纸一包,依然会有肥油渗出来。

        焦亮皱眉道:“你少说几句,到省城之后拿十斤回去等着。等你姐下山之后,我再来看你们。这段时间别联系,我家婆娘厉害得很。”

        刘斌嘻嘻一笑:“我知道,姐夫你还是想办法把我和我姐调回省城吧,这山上住着实在是憋闷。”

        焦亮随口应了一句,心里却暗道:把你俩调回省城,我一个人在农场住着?真是想得美!如果不是看你姐有几分姿色、嘴巴会哄人,老子干嘛养着你这个闲人。

        罗宣在一旁献殷勤:“场长辛苦了,要不要我来帮您提?”

        焦亮顺手将提包往他手里一放,罗宣的身体往旁边一沉,正巧一脚踩上冰面,“噗呲——”摔了个四仰八叉。

        刘斌伸手要扶,却不料脚下一滑,也摔了下去。

        焦亮慌得向下一蹲,模样十分滑稽。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看着地上诡异的冰面:“这里怎么结了冰?不是才发动群众铲了雪吗?”

        三人相互搀扶着走过这一片冰面,骂骂咧咧走进隧道。

        焦亮空着手,打着手电筒,嘴里道:“向北这狗东西虽然讨嫌,但做事倒真是一把好手。这才个把月就修通了隧道,简直神奇。而且你看这地面,光整平坦……”

        话音刚落,洞里忽然传来古怪的声音。

        “咔嚓、咔嚓!”仿佛是铁器在石头表面刮蹭,刺耳而尖锐。

        罗宣两只手都被占着,紧张地四处张望:“怎么回事?哪来的声音!”

        刘斌咳嗽一声,大声道:“什么人?”他的声音太大,引得阵阵回音,更显恐怖。

        “呜——呜——”有风声!

        隧道里怎么会有风声?明明刚刚一进来就感觉到明显的暖意,无风无雪。

        焦亮做多了坏事,心中忐忑不安,手电筒四处乱扫,嘴里虚张声势地低声喝斥:“是哪个在那里装神弄鬼?赶紧给我出来!”

        “嗷呜——嗷呜——啊吼——”古怪的声响越来越多。从小练出来的口技终于派上用场,岔道处陈志路偷着乐。

        旁人觉得黑,陶南风却觉得如在白昼。她从石壁上抠下几颗石块,朝着焦亮三人投掷过去。

        嗖——嗖——啊!

        一声惨叫声之后,焦亮手背被打中,手电筒突然掉落在地。这一掉不要紧,后盖松脱,电池飞出,灯光熄灭。

        洞内一片漆黑。

        陈志路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到焦亮、罗宣、刘斌三人乱成一团,在地上摸索着想要捡起手电筒。

        趁乱行动!

        陶南风抬手再扔出几颗石子,狠狠地砸在罗宣、刘斌身上,趁着他俩放下提袋嗷嗷叫唤的时候,她再补几下,砸在他们的脚踝上。

        焦亮什么时候吃过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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