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法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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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宫里,鎏金博山香炉烟雾缭绕,一身靛青压金如意云纹衫的徐太后歪靠在龙凤呈祥的软榻上,身旁的侍女手持羽扇,缓缓替她赶着今夏最后那点暑气。

        徐太后抬眼看了一眼东暖阁中低头端坐的少女,低声问一旁的侍女,“什么时辰了?”

        “回太后的话,未时三刻了。”

        太后又看了眼少女挺直的脊背以及始终平稳的小臂,满意地点点头。

        来她这里抄佛经的姑娘不少,可真正耐得住性子,不骄不躁的这还是头一个。

        这是翰林院大学士程士方的孙女,自幼熟读诗书,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为人稳重大方,性子恭顺平和,长得也是温婉可人,她是越看越喜欢。

        她再一次看向屋外,淡眉轻拢,“皇上怎地还没来?你去看看!”

        一旁的侍女躬身退下,刚走到门边,便见那头一簇明黄转进了宫门,朝着正殿走来。侍女心里一喜,连忙转身回禀。

        太后听说皇帝来了,脸上的郁色顿消,扶着侍女的手坐起了身,余光撇过那头,便见暖阁中的人微微侧了侧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自己的儿子是大陈朝最年轻最有权势的男儿,这世间再矜贵自持的女子也会为他动心,为他侧颜。

        见自己的儿子从外头进来,身上却又是那一身出宫的打扮,太后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很快又舒展开。

        “儿臣给母后请安!”

        “快快平身!”她伸手将皇帝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目光移到那张和自己几分相似的脸上,笑道,“可用过饭了?”

        “是,母后让人送来的小米凉糕甚好,儿臣连用了三块。”

        “就知道你会喜欢,我特意吩咐了御膳房,让他们不要搁糖搁油,果然没错了!”

        陈景瑜听她这么说,嘴角也带了一丝笑,“是!还是母后了解儿臣的喜好。”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嗔怪道,“你是哀家生的,又是哀家一手养大的,我若不知,还能有谁知道?”

        陈景瑜听太后这么说,也跟着笑,目光落在太后左手虎口的那道淡淡疤痕,轻声道,“时隔多年,儿臣也始终不曾忘记母后当年灯下捣米的场景。”

        太后看了一眼暖阁,脸上的笑容淡去,“你这孩子,还提当年的事做什么!”

        她原是太皇太后宫里的一名宫女,后被太皇太后赐给庆王,名义上是为了伺候皇子起居,实则是要做太皇太后耳目,监听庆王府内一切动静。

        正因如此,庆王一直对她冷淡异常,即便她为他生下了儿子,也没能让他多看他们母子一眼。

        那些年,她母子二人在庆王府最偏僻的小院中,冬无暖碳夏无冰,吃食也常常被克扣,她一个大人倒也罢了,可景瑜那会儿不过三四岁,常常吃完饭没一个时辰便嚷着饿,她便将领来的大米捣烂,蒸了做成糕,藏起来给他当点心,这一吃就是四五年,直到他自己学会了捣米,晓得其中的艰辛后,便再也没让她做过。

        她们母子艰难求生,屈辱存活的过往,她只会深埋在心底,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愿轻易提及,更何况这殿里还有一个外人在。

        “瞧哀家这记性,只顾着跟你说话,倒忘了程家小姐还在替我抄着佛经呢,来人,去将程小姐请过来陪哀家说说话。”

        陈景瑜看也未看对面走来的女子,笑着打断,“母后,我还有事,改日再来陪您说话。”

        说罢,也不等太后出声,起身告辞。

        半个时辰后,一身士人打扮的陈景瑜站在了慈恩寺后的一间密室内。

        密室不过一丈见方,四周无窗,本是犯戒僧人面壁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法慈大师的专属禅室,别人进不来,他也出不去。

        法慈双目紧阖席地而坐,手里的念珠不急不缓地转动,并不曾因室内多了一个人而有片刻停顿。

        见他如此,陈景瑜上前蹲下,一把按住他手中的念珠,“大师!朕已经将全天下所五月初七生辰的未婚女子都找来了,为何没有一个是她?”

        他的话里带着压制不住的怒火,手更是将念珠挤得咯咯作响,法慈大师却似乎毫无所觉,他念了句佛号,缓缓睁开眼,

        “强行招魂本就是逆天而为,老衲也不敢说必定能成。再者,生即死,死即生,施主又何必执意相求?”

        陈景瑜听他这么说,一头站了起来,面色铁青,厉声喝道,

        “老和尚!当初可是你打包票,说是能将她的魂魄召回,让她重返阳间!如今,你又跟我说什么生死死生!你若是再敢跟我打马虎眼,放回去的老和尚我这就一个不拉地都给你捉回来!”

        法慈见他目露杀光,神色癫狂,轻轻叹口气,开口却绝情,“若施主执意如此,那也是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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