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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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安然回来,草头立刻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碗迎了上来,“小姐,您肯定也渴了,正好趁热喝口汤。”

        先前为了做出埋伏的景象,众人只嚼了些干粮,连水都不敢多喝一口,这大半天下来,别说流民,就连安然也口干舌燥。

        只是,战事尚未结束,这人便如此费事地埋灶做羹汤,未免太过随意了些!

        草头见她皱眉,眼皮子一跳,连忙笑着解释道,“属下从那些官兵的行囊中找到不少紫菜,这东西做起来方便,水一开便能吃,半点儿不耽误功夫,属下便做主做了几锅热汤,也好叫大伙儿身上暖和暖和。”

        安然听他这么说,这才注意到那碗里漂浮的竟真是紫菜,再看远处,有人捧着碗热闹说笑着,有人拿着勺子搅锅,看了草头一眼,“有心了!”

        草头见她接过碗,这才松了口气。

        安然见他还站在一旁,停住脚步,“还有事?”

        草头一愣,跟二莽不同,他脑子聪明,又会说漂亮话儿,甭管是姑娘媳妇儿,还是老少爷们,只要他一开口,准保叫他们个个脸上都能开了花,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被大人挑来护送钱老太太。

        可此时,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问话,他却浑身打了个冷颤,那句咸淡如何,可合胃口的讨巧话顿时也没了踪影。

        他干笑一声,摆手道,“没,没有,属下告退。”

        安然见他离开,顺势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

        山间夜凉,方才不觉,如今手里端着热碗,背后靠着温热的石头,方才察觉出身上的冷来。

        想到冷,她脑中又闪过那人裹着披风低头咳嗽的身影,不由回头去看,头转到一半,忽想起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儿,又硬生生转了回来。

        小六已是过去,他如今是陈恪,她告诉自己。

        她缓缓举起手里的碗,慢慢啜饮了起来。

        歇息小半个时辰,众人正要起身前往白石滩,忽见远处的山谷隐隐有火光跳动,忙拿起了身旁的刀枪,神情紧张地盯着前方。

        安然看了看四周,却没看到老金等人的身影,她立刻转头朝着山道上看去。

        山道上空荡荡,那一人一马不知何时竟没了踪影。

        她盯着那人刚才站立的地方,突然高声唤道,“陈贵?”

        陈贵连忙小跑上前,脸上看不出意外紧张,反倒带着几分担忧之色。

        安然一看他那神情,便有了七八分猜测,顿了顿,却还是开口问道,“他去哪儿了?”

        陈贵躬身答道,“回小姐的话,公子带着冯化年的人头去了落霞山。”

        见安然只垂着眼眸不说话,陈贵接着道,“公子说,冯化年乃是此次平乱的首领,有他的人头,再加上落霞山上的流民,不怕拿不下那些官兵,小姐只须安心在此等候,他必提着对方人头来见。”

        两人说话间,前方便有一人一马疾驰而来,却是老金手下的人。

        那人离两人几丈远翻身下马,疾跑上前拱手道,

        “回禀小姐,赵元翰所率两千官兵俱已投降,元能大师已经押解他们回城,公子说,小姐若没其他事,还请早些回城做下一步打算。”

        听到这消息,众人皆是又惊又喜,安然却皱了眉,“他人呢?”

        那人却没立刻回答,一旁的陈贵见状,立刻催促道,“小姐问你话呢,公子现在何处?可有受伤?”

        那人低头拱手道,“公子与大师一道回城了。”

        老太太呆呆地坐在大堂前的月台上,两只眼盯着空荡荡的仪门,一坐就是一整夜,任谁喊也不动。

        本以为湘君娘娘显灵,叫她家扣扣成了正常人,只要她不痴不傻能生能养,便是个外孙她也高兴!

        外孙那也是孙,身上也有谢家的一半血,若是多生几个,说不定还能挑个到谢家承继香火!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心里直乐呵,就是在外面风吹日晒了小半年也丝毫不觉得辛苦。

        谁能想到,她还没将亲事说成,那丫头就自己去送了死!

        她干什么不好,非要跟她爹一样要造反,非要跟男人一样打打杀杀,规规矩矩地当个新嫁娘不好吗?

        她坐了一天又一夜,看着日头落下又升起,眼里的希望也跟着渐渐消散,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公公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谢家祖上七八代都是刽子手,手上沾的血多了,老天必定不容!

        那时,她只当他老糊涂了,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

        可没想到,几十年前的一句胡话,几十年后竟然成了真!

        她垂着头,浑浑噩噩地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也渐渐虚妄了起来。正恍惚着,忽听得四周一片嘈杂,有人背着那个陆公子急急忙忙从外头跑了进来,嘴里大声嚷嚷着什么,她也跟着站了起来,可随即又缓缓坐了回去。

        没了扣扣,她还管什么鹿公子马公子!

        她又想起自己的儿子来,那样五大三粗又刚又硬的一个人,其实最是重情重义。当年晚娘走时,他便没了半条命,若不是还有扣扣在,只怕他也要跟着要翘脚。

        如今,扣扣凶多吉少,她只怕也活不长,就剩虎子一人,不用朝廷的人来捉,他自己便能断了自己的活路。

        一想到此,她眼里又忍不住流出泪来。

        她可怜的儿,可怜的孙女呦!

        泪眼茫茫中,忽觉头顶一黑,不等她抬头,便听到有人唤她,

        “老太太。”

        听到那声音,钱老太一愣,眼里的泪也忘了流,只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熟悉眉眼脸熟悉的脸,同她的扣扣一模一样,只是声音却不是扣扣的娇憨傻气。

        是了,扣扣不傻了,自然不会再弯着眼咧着嘴叫她阿婆。

        她的身子有些发颤,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扣扣,不敢相信她真的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她的两只手撑在膝盖上,想要上前看得更仔细些,然而她的手早已冻得僵硬,两条腿更是麻得没了知觉,屁股刚离开地面,身子便又重重的朝下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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