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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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等恢复了意识,再去细细回想梦境之时,脑中却是一片模糊。
  巨大的迷雾弥漫,她站在识海中的那片深不见底的湖泊前,茫茫然四顾,心口空落落的——她似是忘记了极为重要的事情。
  迷雾蔓延至湖边,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将她整个人吞没。
  ……
  胸口剧烈起伏,桑榆猛地睁开眼,大口呼吸着。
  许久。
  等她呼吸平复下来,萦绕在胸中的那些遗憾、复杂、隐忍、痛苦、眷念、不甘……,以及汹涌而来久久不散的爱恋,种种杂糅的情绪尚未退却。
  她一时失言。
  面上有湿湿凉凉、和微微的痒意,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除了一点水痕,还有一片被泪水浸湿的花瓣。
  花瓣是明丽的艳红色,道道纵纹交错其间,被她无意间一摸,花瓣边缘微微卷起,可怜巴巴地蜷缩在她指尖。
  韶春?
  怎么会有韶春?
  桑榆慢慢坐起身。
  她还在学府雪原上。
  只是……
  身前身后、大片大片盛开在广阔雪原的、正在和风积雪中摇曳的,是韶春?
  仿佛就在前一刻,又像是多年以前的久远记忆,在这时姗姗而来般掠过脑海。
  澄明心诀第三式,大地回春。
  渡雷劫之时,血脉之力与问心木共振,她若有所感,是以用了这个心法。
  【你醒啦?】
  【我等你好久了。】
  【我在等你呀!】
  ……
  谁在说话?
  桑榆有些出神。
  韶春翠绿的枝干微微摇晃、花瓣迎风招展,细细絮语着。你听,是风的声音。
  环顾四周,此前被劫雷闪电砸出的一个个深坑裂纹已然恢复,韶春深深扎根于冰层之中,葱葱绿意之间偶然能够瞥见底下仍未化的积雪。
  仰头看着天上,圆日正偏斜,绚烂的霞光挂在白云身前、之后,正好奇地打量着她这个迟归者。
  云山雪原积雪终年不化,韶春非春不开。
  但是,乱了,都乱了。
  如今是何年何月?何时何刻?
  血脉之力已然被激发,但灵力迟迟未能漫上指尖,神识迟疑着不敢铺开。
  眼睛一闭一睁,她仿若多年未归的游子,迟迟不敢踏上故土。
  微风轻轻将她拥抱,韶春微微朝她颔首,桑榆闭上了眼。
  激荡的心绪仍未平息,桑榆静静坐着,脑海中一片空茫。
  阳光洒下,暖洋洋的,她在这样慵懒阳光的照耀下,反应极慢地抚上心口。那里正跳得热烈,让她一时分不清是雷劫后的余韵,还是梦境残余的心音。
  无人的原野,夕阳西下,巨大的孤寂与恐慌漫上心头。她在这样浓烈的哀伤中捂住双眼,泪如雨下。
  “小鱼儿。”
  “小鱼儿。”
  “小鱼儿。”
  ……
  直到有人用力抱住她,在耳边锲而不舍地呼唤着她的小名,她才慢慢停止哭泣,轻轻抽噎着。
  “是做了噩梦了么?”
  容与拥住她的力道是那样紧,眼圈是那样红,但眉眼间又是这样温柔。
  被抛弃的孤寂感慢慢散去,桑榆缓过神来,回抱住他。
  “师兄。”
  “嗯,我在。”
  “师兄。”
  “我在。”
  “师兄。”
  “我在的,小鱼儿。”
  ……
  她声声唤着,嗓音嘶哑。
  他声声应答,语带哽咽。
  两人忘我地相拥,全然不知周遭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人群包围。
  桑一廷面色复杂,看着宝贝女儿和臭小子抱得难舍难分,老父亲心里又酸又涩,仿佛在咕嘟嘟冒着酸苦的水泡。
  傻儿子,你得罪未来岳父了。
  容修文觑了一眼好友隐忍的面色,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上前一步,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
  “看开点。”容修文给人传音,换来肩上的手被毫不留情地拉下。
  星卉夫人默默给了自己的道侣一手肘。
  “容与哥哥。”
  “嗯,小鱼儿,我在。”
  桑榆甚少这么叫他,容与将人更紧地揽进怀中,她经历了什么?
  “我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
  桑榆眼泪犹在滚落,慢慢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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