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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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问她十三岁之前的人生,杨婉妗能说的就只有她的闺房,并不是说她被囚禁在房间里,她也可以在随意行动,当时王府并不比公主府小,只是最终她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待在房间里,这其中,一方面是因为她听从母亲的命令,无事绝不会离开府邸,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并没有可以任自己折腾的身体。

        从有记忆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左半身的那些痕迹,并不只是改变外貌而已,在所有痕迹覆盖的地方,眼睛看不到,鼻子闻不到,嘴巴尝不出,她的左手和左脚虽可以行动,但总像隔着什么厚重的一层,不论冷热疼痛,都没有特备明显的感觉,小时候家中特意还特意请了巫师作法,说是想要祛除附在她身上的那些恶鬼,让他们把夺走的感觉还给她,但她觉得,与其说是被夺走,那感觉更像是被麻痹。

        此外,不知是否这半身痕迹的关系,她的身体非常脆弱,极其容易生病,幼时在夏季也要里外穿两件,就是怕随便的一股风让她病上个十天半个月,如此久而久之,她也就很少出房门了。若要问她十多年呆在房间里闷不闷,她的回答连自己都有些惊讶,真的不觉得很难受,她发现自己天性中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安安静静的独处一隅,有些时候,她可以就在床上不吃不喝、一声不吭地待一天,而等她回过神来,白天都到了黑夜。当时她真的觉得这样子生活一辈子也挺好的,简简单单。只是她没有想到,一个男子会在这个小小的一块地方出现,让她如此在意。

        杨婉妗还清晰的记得那是四年前一日,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母亲带着小睿出王府去祈福,父亲在家中接待客人,自己那日身体感觉不错,很难得的地出了房门。她看到来府的客人,是她从没有见过的,但这没什么奇怪,毕竟除了王府之外,其他的人她都是没见过,当时周君恒就是那位将军的随行军卒之一。

        父亲和客人在房里议事,她则到湖边看湖里的金鲤,可当时自己左脚行动不便,未曾想到自己一个没站稳,竟一头栽进了冰冷的湖水中,水灌入了她的口鼻和耳中,瞬时便模糊了岸上惊慌的叫声,恐惧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脏,她用尽全力摆动着双手双脚,但在凌乱的视线里,她看到自己离湖面越来越远,然而,就在意识快要消失的那一刻,她听到扑通一声,一个身影出现,周君恒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杨婉妗从小看过很多人的惊慌,这或许是人类所有感情中她最为熟悉的一种,但在那一日她从那个少年的脸上看到了与过去完全不同的惊慌——纯粹的担忧。

        后来就在她准备感谢的时候,却听闻周君恒已然去了沙场,因害怕遗忘,她请了画师把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复刻成一幅画,从住了十三年的小屋,然后是三年的休养山庄,最后又到如今的公主府,四年的每一日,它都在自己的身边。

        冬日的夜幕降临总是比较早,宫中纷纷点燃的烛火映着一片金色和红色,喜庆又热闹,杨婉妗快速地在宫中的走廊里穿梭,她华服翩跹,流光溢彩。

        “君恒,你在哪里……”她手里紧攥着那精致的蝶恋花香囊。

        “公主慢一点,公主!”

        杨婉妗调动起了自己习武的身手,一步抵过别人的两步,梅儿小跑起来,但还是渐渐地与对方拉开了越来越远的距离。

        “梅儿,你快一点,时间不早了!”

        话说着,但杨婉妗并未回头,她的眼睛始终在人群中寻找,她知道只要周君恒出现,自己定可以一眼就看到他。

        然而走了许久,她看来看去,到处都是忙碌的奴才和婢女,连一个着朝服的大臣的影子都没见到。

        向左转、向右转,然后又向左转,又向右转……兜兜转转,杨婉妗终于停下脚步,眼前的地方正是自己半刻之前才到过的——她迷路了。

        想来自己在当公主的四年来,在宫中的日子屈指可数,每次进宫都需要梅儿带着才能准确到达千秋宫,杨婉妗沸腾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对宫中的路线全然不熟。

        “梅儿!这是哪啊?”

        “……”

        “梅儿?”

        身后没有回应,杨婉妗转过头,身后除了零星经过的婢女,梅儿的身影不见分毫。看来是自己过于急切,梅儿没能跟得上她,想着她应该会去到宴会点找她,杨婉妗也不打算回头去寻自己婢女的踪迹。

        “那位婢女。”她招呼了一个正在端着果盘的路过女婢,“我问你,今晚的宴会在宫中的哪里举办?”

        婢女并不认识杨婉妗,但看清对方的服饰,不敢怠慢,她轻声回答,“在春长大殿,小姐只需从这儿继续往前,绕过琼夜宫便可看到了。”

        话刚说完,远处有人唤婢女,离宴会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宫中侍者也越来越忙碌,婢女不敢耽搁手上的活,向杨婉妗匆匆一拜,“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春长大殿,琼夜宫?”杨婉妗默念着这两个名字,这两个地方对她而言一点也不熟悉,不过顺着婢女示意的方向,走了没多久,她就在不远的一处宫殿上看到了琼夜宫的牌匾。

        远处明显的喧嚣也提供了方向。

        杨婉妗再次丹田提气,脚下轻点。

        春长大殿与其说是一个殿,其实用楼来形容会更加恰当,或许是其建筑之初就打算要容纳大量的人,其大殿不仅占地极为广阔,而且还分了三层楼,一到三楼对应着官阶的从低到高,皇室与一至四品的大臣都在三楼。

        此时二、三楼还未开放,一楼处则人潮涌动,但在拥挤中又有独特的秩序,来时是一家家的来,到了这里则变成大臣们聚成一堆,各家夫人们聚成一堆,而最热闹和活力的当属各世家的公子与小姐的那一堆。

        翩翩然地落在一处相对静僻的角落,掌心的香囊已经被杨婉妗完全的捂热,或许是少有如此匆忙的时刻,她感到血液在身体激荡奔流。

        春长大殿里的结构也不简单,工匠精心设计之程度显而易见,多样的人造美景美不胜收,用于不同玩乐闲聊的房间大大小小有数十间,杨婉妗绕过走廊打开经过的每一个房门,视线在重重的肩肘间穿梭。

        没有,没有,这里也没有……这个时间点,他不可能没有到……

        “哎呀!”

        杨婉妗停下脚步,回过头,一位富家女子跌坐在地,姣好的面容因疼痛而扭曲,右手用力按着被撞到了左肩——这个人刚才正好站在她的视野盲区。

        “我站在你前面还撞我,你的眼睛是摆设吗?”女子看似与她一般大,清脆的声音高亮,一下便吸引了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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