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浮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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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也成亲这么几年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况且哪有皇帝带头在家里天天闹离婚的。

        不过这名义上的两口子也是,不知犯了哪路神仙,也不知触了多大的霉头,刚一成亲便双双病倒,一个比一个严重,贵为帝后三年,宫殿挨得那样近,却连面都没见上几回。

        皇帝回忆到这里,万般苦楚无处诉,只得又叹了口气。

        刚叹完,只听那阵笑声越来越近,好似就在附近,他更愁了,他早已做好了这辈子都不见这群庸脂俗粉的准备。

        见主子发愁,小福子心情更好不到哪里去了,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挤出来一个好主意,赶忙献上:“陛下,咱们绕过几位娘娘,去荷花池瞧一瞧吧?”

        一听绕过娘娘,皇帝也不管这深秋破季节里荷花是否早枯败了一池子,站起来就打算走。

        结果不晓得是不是坐久了,猛地一站,眼前竟天旋地转,还有些发黑。

        小福子赶紧掺了一把主子。

        皇帝捂着眼睛,头颅中好似塞进了个炮仗,炸得满天星,脑海中疼得天翻地覆,痛得他话都说不出来。

        小福子连声唤道:“陛下!陛下!”

        声音忽远忽近,脑中撕裂般的疼痛褫夺了他所有感官,皇帝眼前什么也瞧不见,差点栽倒过去。

        一双谁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手稳稳接住了他。

        “谢微!”

        这声音如一道惊雷,冲进皇帝耳中,恰似阴雨天里突然射进来的一股阳光,顿时驱散阴霾。

        那股夺命般的疼痛突然一哄而散,皇帝恍惚中睁开眼,他方才下意识就拉住了来人的手,顺着手往上看去,只瞧见了对方半张脸。

        皇家禁卫军,一直以来都戴面具示人。

        戴着面具,便是皇帝的忠仆,只要戴着面具一天,就为君生、为君死一天。

        “张大人”

        小福子惊呼出声,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皇帝定定地瞧着面前侍卫的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宛若小扇子,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满是捉摸不透的情绪。

        他从前就看不穿,此时也看不穿。

        皇帝半晌不说话,待侍卫万分不敬的手偷偷从他腰上移开,他才淡然松开手,漫不经心地挪了挪步子,开口问来者:“张宜,你方才喊朕什么?”

        “微臣该死。”

        就这一句?

        谢微有些失望地扫了眼地上跪着的人,你就没别的要跟我说?

        难道方才从他眸子里捕捉到的一抹担忧,是错觉?

        小福子看样子可比张宜惶恐多了,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抖得像个拔毛鹌鹑,好像方才僭越喊了皇帝大名的人是他一样。

        “行了。”谢微一挥袖子,他本来就不喜欢别人跪着跟他说话,况且跪着的人里有张宜:“你下去吧,小福子,跟朕走。”

        皇帝迈着大步子疾行一阵子,直到腿有些酸疼才止住,站在原地急促呼吸了一会儿,才等来身后爬也似的奔命福公公。

        福公公喘着粗气,悄悄扫了一眼陛下。

        陛下的耳朵不知为何红透了。

        但经验告诉他,这时候绝对不能问陛下任何事情,更不能提醒他,只得把嘴紧紧闭住。

        谢微的声音略带着兴奋,嘴角的一抹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他看起来似乎要说些什么,转过头来看着小福子,却又一个字都没讲出口。

        待小福子喘匀了气,谢微才不紧不慢地低声问:“你确定,那夜瞧见,是张宜爬上龙床偷亲朕,对吗?”

        小福子愣了一下,没揣摩出来主子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道:“千真万确陛下打算追责吗?奴才这就去”

        谢微挑了挑眉毛,开口:“这点小事,犯不着。”

        小福子缩着肩膀,心里偷偷地念叨:猥亵圣上,一国之君,这能叫小事?

        可看到陛下表情似乎并不那么动怒,似乎还有一点点开心,喜上眉梢抿着唇,努力不笑出来,憋得似乎有些勉强。

        他不敢猜,主子都这样想了,那就随他去。

        皇帝的心情由阴转晴,这对下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一路上碰见个行步匆匆的太医,一问是去皇后宫里例行把脉,谢微一听,甚至乐呵呵地拍了拍太医的肩膀,还嘱咐了句:“去吧,好好看。”

        太医诚惶诚恐地退下,小福子理了理拂尘,发觉皇帝心情甚佳,也跟着乐了一下。

        主仆二人慢悠悠晃到荷花池边,皇帝手摸着石栏冰凉的砖,望着一池残花败草,竟也能夸上两句:“好,真好。”

        小福子也跟着附和:“陛下开心,奴才心里也开心。”

        谢微转过身,看他眼尾笑出了纹,不免乐道:“你都不知道朕在开心什么,也跟朕一样开心?”

        小福子赶紧一躬身:“陛下开心的事,就是奴才开心的事。”

        谢微摆摆手,权当这话是恭维。他做王爷的时候就听惯了这种话,那时皇兄还叮嘱过,这种话一定不能多信,也不敢多听,听多了,就不晓得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容易走错路、办错事。

        他转回去,被池中一个显眼的物件吸引住视线。

        分明早就过了荷花盛开的时节,池中怎么还有一团粉红色的东西?

        谢微仔细地瞧,半晌后,只觉心惊。

        那哪里是荷花,分明是一具穿着粉红衣裳的浮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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