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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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说:“出动天眼,把人找回来,他跑不远。”

        啧,气魄就是不同。

        齐照犹豫半晌,期期艾艾地说:“我打听过了,赵师兄说他偷了机峰阁的防面,怕是不好找…”

        沈昔全沉默,齐照的头更低。

        “如此精巧的东西,是谁做出来的?”她声音不辨喜怒。

        齐照怕她一怒之下牵连做东西的人,没敢说是许玄:“想来不是赵峰主就是赵师兄。”

        沈昔全对着阳光展开了瞧自己的骨扇,细细地一根根扇骨摸过去,突然转了个话头:“你送小苏回来之后去哪了?我怎么没看见你。”

        齐照答:“弟子回来的晚,回来时长老们已经从章华殿撤了,我便回了后院。”

        宅内的风也沾染了主人的气息,八月里还是寒凉。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沈昔全说:“你退下吧,不必找了。”

        齐照出了沈宅,已是满身冷汗,宗主为何要问她何时回来,难不成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

        昏暗的房间内,沈昔全静默良久。

        又一个人骗了她。

        她的神识散乱外泄,方圆十里的气息都逃不过她的感知,齐照那天早就回来了,匆匆经过章华殿前,停留了一会,接着又匆匆而去。

        她在害怕什么?

        顺着这点疑点追溯下去,她与周清扬二人遇到九尾的那一天,居然毫发无伤,也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除非有人提前发现了那狐狸的行踪,作出了防备…

        沈昔全瘫在床上,一头青丝委地,阳光直挺挺照在她的脸上,如玉的光泽感和光缠/绵在一起。

        她姓齐,之前沈昔全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也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想。

        有些事情,宁愿它一辈子不见光。

        另一边,文灵院里,周清扬正在咸鱼瘫。

        差点废了手掌的是高铭阳,可自觉心累的是她。

        对方每天手肿的像馒头,依然风风火火地接任了无风的大小事宜,并兼职审讯项目,可谓能者多劳。

        而她清清闲闲,沈昔全别说来找她,话都没有一句。

        这样的冷比什么吵架都难受。

        没想到她居然也能沦落到这一天,周清扬翻了个身,当自己是一颗蛋,沈昔全的无视是火,正在翻来覆去地煎她。

        可门外世界照常运转,而且还越发人声鼎沸。

        “高长老审出来了!”

        “什么?可知道了那孽畜在哪?”

        在哪?!

        周清扬一骨碌爬起来,打开了门。

        后院的弟子都在往前跑。

        她拉住一个:“你们干什么去?”

        “嘿嘿,去看热闹,那女人非说要出城,见到她那疯子弟弟才肯说。”

        周清扬撒了手,简直不能想象城东现在是怎样滑稽又恐怖的场面。

        她定了定心神,还是要去。

        所有的罪和血,都有她的一份。

        眼不见,心却不能干净。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到了现在,她才想明白。

        周清扬来到城东时,这里已经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她废了好大力气才挤进去。

        沈昔全没来。

        城墙上高铭阳拎着一个衣不蔽体的中年女人出来,不耐烦道:“行了,面也见到了,快说吧。”

        穗和以为自己不会流泪,可当她看到城墙上那个只剩下一层皮的怪物时,泪水还是顷刻之间爬了满脸。

        她努力站稳了,坚决而冷漠地说:“让我自己过去。”

        高铭阳啧了啧嘴,满不在意。

        一个凡人,除了耐打能抗,有什么威胁力。

        “让她过去。”

        穗和身体摇晃,抓着城楼上磨损的石栏,把那层人皮拉上来。

        好轻,轻得像一阵风。

        她终于抱住了那具枯骨。

        她把头贴近弟弟的心脏,一片平静。

        穗和向后抛出一个锦囊,随后那张满是泪水的脸皱着笑起来。

        她如一个母亲抚摸自己的孩子,摸上了他的脖颈。

        高铭阳等人拆开那锦囊,看了上边的字迹,欣喜若狂,也没注意到前面那个瘦小女人的动作。

        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金丝轻轻一勒,染上了鲜血。

        “呲拉”一声,六皇子那颗并不比任何人珍贵的头颅叽里咕噜滚了下来。

        穗和放声大笑,准确来说,是又哭又笑。

        在场所有人,包括周清扬,都被这不可匹敌的气势震住了。

        夏日的天忽地阴云密布,打起了响雷,隆隆雷声中,女人如厉鬼。

        过了好一会儿,高铭阳才反应过来,冲着身后的弟子大吼:“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把那疯女人拿下。”

        身后众弟子有些惧意,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上前。

        穗和收了声,阴冷的盯着某一个角落,以一种耳语的声音说:“怎样?沈昔全,现在我不欠你了吧?”

        她从高高的城楼上一跃而下,手中的金丝勒住了自己的脖子,鲜血伴着大雨,哗啦啦洒下来,楼下围观的百姓被血水一浇,肝胆俱裂。

        沈昔全立在人群中,听到的不是穗和的临别赠言,而是某一个午后,一个小女孩说:“你看,你的头发我给你抢回来了,别哭了,真是个小气鬼。”

        只是一闪而过,这样的记忆,转瞬又埋没在看不见的洪流里。

        沈昔全有些疑惑,自己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

        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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