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村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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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昊,得知夫子还是以前在宫里教过他的谢大人,就更加愁了。

“你们是不知道,谢大人好凶的,完不成功课的话,还会被用戒尺打手心,可疼了!”萧云昊绘声绘色地对沈一川和沈青杏描述。

沈青杏吓得瞪大了眼眸,问道:“你以前是皇子,他连皇子都敢打么?”

萧云昊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这样能够更加印证自己所说的话似的,说到:“当然!他连太子哥哥都敢打!还说我们不好好背书做功课,就是父皇下了圣旨,他也是要打的。唉……总之,咱们以后得日子不好过了!”

沈一川听了,禁不住道:“看把你吓的,就算被戒尺打几下,又有什么疼的?我就算是挨打了,也不怕疼的!”

萧云昊见自己被沈一川怀疑,很是气恼,不服气地道:“哼!等你挨打的时候,我看你还能这么说!”

沈风荷看这仨小家伙说话,禁不住过来,在他们头上一人拍了一下,笑道:“瞧你们这点出息,就不能好好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不挨戒尺么?光想着挨了戒尺也不疼啊?”

沈一川‘噢!’了一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道:“阿姐,你别打我头,隔壁杨奶奶说小孩子的头越打越笨。到时候更背不了书了!”

说着,他禁不住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萧云朔:“姐夫,你前儿个还答应了要带我上山,教我射箭打野狍子呢!你可别反悔哦!”

萧云朔笑道:“只要你们好好上学,姐夫自然不会反悔的。”

沈一川听了,高兴地去鼓捣自己的小弓箭去了,一边兴奋地道:“阿姐,姐夫,你们放心吧,就算是为了学射箭打野狍子,我也一定会好好背书的!”

沈风荷听了,禁不住抿嘴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打击他们的自信心。

世间之事,一向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的。

等过几日真的开学了,这几个小家伙就该深切体验到所谓的‘我一定会好好背书的’这句话,是多么难以完成的目标了。

三日后,谢皋果然乘了一辆马车到了十里村。

村里几乎是倾巢而出,都到了村口来迎接,萧云朔也难得地‘出了门’,不过他就站在后面,与众人隔了些距离,身上披着披风,带着风帽,依旧是一副病弱的样子。

谢皋在马车上远远地便看到了萧云朔——虽说现在萧云朔是易了容的,但这件事谢皋自然是已经知道了的,因此,还是不由得霎时间红了眼眶。

幸而有马车帘布遮挡,他很快便让自己平静下来,等下了马车,众人便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了不少的话。

谢皋也不厌烦,只是微微笑着回应,被众人簇拥着一路往村塾的房子走去,路过萧云朔的时候,也仅仅只是淡淡地点了一下头就过去了。

吴村长带着将学堂的陈设情形都一一介绍了一遍,又引着他去学堂见了已经坐得整整齐齐的孩子们。

萧云昊是曾经得到过他的教导的,因此早早地便站了起来,小小的身量,却甚是有风范地抱拳行了一个学生礼,文绉绉地道:“老师,学生有礼了,许久不见,老师别来无恙。”

谢皋见到萧云昊,胸中又是一阵激动,赶忙急走了几步,到了萧云昊面前,颤巍巍地就要弯膝跪下:“老臣……不,该是草民参见九殿下,九殿下倒是长高了不少……”

萧云昊在宫里开始跟着谢皋启蒙的时候,才不过四岁多一点,还是一个奶娃娃,上课的时候都要禁不住打瞌睡的,如今却已经满六岁了,身量长高了不少,因为每日在乡间玩耍,看起来也很健康的样子。

四周围着的小孩子和大人们都被这一幕微微震住,愣愣地看着这一老一少。

大家一个村子相处久了,秦梦月和沈风荷又都是没有架子的人,因此,大家几乎都忘了她们原本的身份。

现在见他们原本以为高不可攀的朝中位极人臣的大人物,居然如此郑重认真地对一个六岁孩童行礼,内心的冲击还是相当强烈的。

他们怎么给忘了,眼前的小家伙再小,也是宫中的皇子啊!

萧云昊却立刻伸出小手来,赶忙将谢皋扶起,一遍小大人似地奶声奶气地说道:“老师,我娘已经出了宫,被我父皇贬为平民,我既然随着我娘,现在又不在宫中,自然也不是皇子了。老师以后只当我是普通的学生对待便是。否则,我定然要被娘和嫂嫂骂的!”

这些话也好,刚刚萧云昊见到谢皋时的举止言语也好,自然都是在家中由秦梦月和沈风荷教会的。

村子里还有宫里的‘眼线’这件事,他们心知肚明。

谢皋来村里做夫子,和萧云昊见面便是无可避免的。与其装作不认识,或者故意弱化这次重逢,反倒是有违常理,叫人心生怀疑。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见了礼,反而显得自然可信。

谢皋本来是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的,但他骨子里接受的‘君君臣臣’的道理,叫他还是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

此刻见萧云昊奶声奶气说这些话,他这才点了点头,道:“九……你说的是,倒是我迂腐了。我也已不是朝中的什么朝臣,日后,咱们便以师生相待吧。”

这个小插曲过去,其他小孩子也都规规矩矩地向谢皋行了礼,谢皋一一点头应了。

这一日倒是不需要上学,等见过了老师,一群孩子便一窝蜂地都作鸟兽散,去享受开学前最后的自由了。

吴村长则是带着谢皋又去了村塾里特意为夫子准备的院子看了看。

“这屋里铺盖陈设都是一应有的,谢老若是教书乏了,或者午间小憩,或者哪一日懒得回庄子去要留宿,都可以利用此间。那边是一个小厨房,不过每日的饮食,都由村里做好了,按时给谢老送过来。谢老若是有什么特殊想吃的,尽管让给孩子过去跟我说,我让我婆娘做了给送过来,谢老只当咱们村是自家,不要拘束才是。”吴村长说道。

谢皋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谦恭地道了谢。

临了,吴村长笑道:“今日是谢老第一次来村里,村里云府上特意准备了一桌酒席,要喂谢老接风洗尘,还请谢老务必要赏光才是。”

谢皋一听是太子家请客,哪里有不答应的,道了一句“劳烦破费了”,便应了下来。

吴村长又带着谢皋在村子里逛了逛,认了认各家的宅子,这才一起去了云家。

除了吴村长谢皋之外,自然又请了不少村里其他的村民过来会客。

席上饭菜都是家常菜色,不过胜在山野情趣,新鲜清淡,再配上村人自酿的酒,这一席也算吃得宾主尽欢。

等吃过了饭,陪客的散去。

谢皋多喝了几杯酒,有些不胜酒力起来。

萧云朔笑道:“我家现有布置好的客房,让谢夫子在我们府上稍微休息些,等酒醒了,再启程回庄子也不迟。村长也可先去忙了,等夫子酒醒了,我再派人过去叫村长过来。”

吴村长对萧云朔那是放一百个心,当即笑道:“那行。我正巧还有些活要干,去去就来。你们可千万别怠慢了谢夫子。”

萧云朔点头应了,吴村长才千叮万嘱地走了。

萧云朔命人将谢皋搀扶到客房,将家中闲杂人等都屏退之后。

原本醉眼惺忪的谢皋却一下子睁开眼睛,从床上站起来,然后弯膝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老臣拜见太子殿下!”

言语间不觉老泪纵横,声音中也带着哽咽。

萧云朔赶忙抬手扶住谢皋的手,将他扶起,一边也有些触动,颤声道:“老师快快请起。见老师别来无恙,本宫也就放心了。”

说着,携了谢皋在桌旁坐下,低声道:“几个月前京城一别,听闻老师为本宫请命之后,在朝中便时时处处被打压,让老师受累了。”

谢皋叹息了一声,道:“老臣到底承蒙先皇器重,那起子结党营私的小人还不敢将我怎样,只是其他清正朝臣,因为官微言轻,反倒是无端受到了不少的迫害,甚至还有几人沉冤入狱,最后惨死在狱中的。和他们相比,老臣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大幸了。”

谢皋说完,又不由得再次起身,跪了下来,沉痛地道:“殿下,现在朝中二皇子和六皇子各自结党营私,相互倾轧算计,任人唯亲,大聿各地州府地方官员也都被牵连影响,乃至于军中也出现党派纷争,老臣和一众不肯依附两派的官员上奏折,乞求皇上能够制止此无谓纷争的风气,重整朝纲,偏偏皇上却视而不见,听任二皇子和六皇子胡闹,弄得朝中地方都乌烟瘴气的。殿下,殿下既然无恙,老臣斗胆,乞求殿下尽快恢复身份,回到宫中主持大局,一扫朝中乌烟瘴气,重启清明朝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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