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因茶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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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茶吗?不妨多饮些。”

杨佺期笑着接口道:“昔年桓司马性好俭朴,宴客之时以茶果待客,诚为佳话。”

郗恢笑容一僵,甩动麈尘道:“谢太尉拜访陆尚书,陆公以茶果相待,其侄陈列盛馔,反被见责。陆公以茶为素业,高士之风,方为我辈楷模。”

杨亮投降桓温,在其麾下征战,如今桓温虽死,桓家仍雄踞江陵一带,为朝庭所忌。郗恢被任命为雍州刺史,亦有防备桓家之意。

杨佺期自知失言,尴尬应是,端起茶碗,假做品茗。

看到气氛尴尬,杨安玄朗声道:“此茶色碧清香,饮之微苦回甘,隐有禅意,好茶。”

郗恢舒眉长笑道:“茶有禅意,贤侄说得好,慧远大师听到定要引为知己。”

被此话勾起兴致,郗恢手中麈尘轻轻拂动,兴致勃勃地道:““太元十七年,郗某前来襄阳就职,途径东林寺拜见慧远大师。蒙大师不弃,以自制香茶款待,我与大师话茶论经,不觉达旦。郗某记得大师曾云,茶可净心悟禅,与贤侄之言有异曲同工之妙。”

东晋崇佛,袁氏、董氏皆信佛。慧远大师驻锡庐山东林寺,在佛门中具有崇高的地位。杨安玄知道慧远大师的佛名,大师被后世尊为净土宗的始祖。

杨安玄谦声道:“小子何德何能,怎敢与慧远大师相提并论。”

时下无论是东晋还是北朝诸国,佛教都十分兴盛,上至天子、王公大臣,下至市井百姓,佛教信众不可胜数。慧远大师是佛门领袖,若能得他一语嘉许,自有说不出的好处。

郗恢对杨安玄好感大增,捋须笑道:“贤侄若是途经庐山,一定要去拜见慧远大师。大师心量广大、为人谦和,在东林寺外种了不少茶树,亲手制茶以待好友。贤侄对茶颇有见地,定会与大师一见如故。”

杨安玄恭声应道:“小子若得机会,定要到东林寺向慧远大师请益。”

杨佺期见郗恢神情愉悦,暗松了口气,刚才失言之错算是被玄儿搪塞过去了。

整冠振衣站起,杨佺期率三子拜倒,恭声道:“杨佺期谢过郗公相救之恩。”

郗恢起身相掺,笑道:“你我知己好友,何须客套,快快请起。”

杨佺期连拜三拜,回席后道:“杨某听闻会稽王属意王绪任新野太守,王绪前去洛阳宣旨时语多不愤,杨某担心恶了会稽王,会牵累郗公……”

郗恢不以为意地摆手道:“无妨,尔就任新野太守是天子钦点,只要忠于天子,会稽王焉能违逆。至于王绪之流,不过是阿谀奉迎的奸佞小人,郗某自会替尔做主,佺期不用放在心上。”

杨佺期感激地道:“多谢郗公。请郗公转告天子,臣自当竭忠报效,鞠躬尽瘁。”

郗恢捊须微笑,心中有些得意。他力劝天子从轻发落杨佺期,是想将杨佺期拉入自己麾下,杨家军骁勇善战,是只劲旅。自己坐镇雍州,北兵南下必扰,无得力将领御敌怎行。杨亮当年投降在桓温麾下征战,被人视为桓家派系,现转投自己麾下,朝庭多一分实力,自己也多一份安心。

“下官有一事相求,请郗公恩准。”杨佺期迟疑着开口道。

郗恢笑道:“佺期,有何难处尽管直说,我尽力相助。”

杨佺期道:“下官不能常在襄阳,想让长子安深在郗公身边伺奉,不知郗公意下如何?”

郗恢面露笑意,杨佺期想让长子在州衙任职,这是送个质子在自己手中,投效之意昭然。

“安深贤侄现为几品?官居何职?”郗恢问道。

晋以十六岁男子为丁,成丁后便可定品,定品三年一次,明年又到了定品之年。

“太元十三年定为五品,未曾升品”,杨佺期道:“原为河南郡主记室。”

郗恢点点头,杨亮、杨佺期父子皆是四品,杨安深定为五品很正常,毕竟他才二十几岁,将来有机会升品。

略思片刻,郗恢道:“那便先委屈安深贤侄在司马府任个主簿,等有了机会再行升迁。”

司马府主簿,官秩八品,俸四百石,郡主记室也是八品,但官俸是比四百石,而且刺史府的八品比太守府的八品前程要远大的多。

杨安深欣喜起身向郗恢拜谢,他喜文厌武,能在州司马府中任主簿是求之不得的事,杨佺期也捋须微笑,十分满意。
【注(1):慧远大师,净土宗的始祖,驻锡庐山东林寺,在佛门中具有崇高的地位。慧远大师在东林寺时将野生茶改造为家生茶,自制茶叶,以待好友,谈经论玄。

  (2):关于定品年纪:晋以十六岁男子为丁,定品应该也是年满十六岁,因三年一次定品,所以定品的年纪在十六至十八岁之间。定品之后授官,史书有记载,“傅畅,‘年未弱冠,甚有重名,以选入侍讲东宫’;谢琰,‘弱冠以贞干称,美风姿,……拜著作郎’;王洽,‘(王)导诸子中最知名,与荀羡俱有美称。弱冠,历散骑、中书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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