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风平浪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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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她这师弟确实有在闭关这些日子勤于修炼,宁饶自然不甘居其后,然而怀风在一旁看着倒让她有了些不自在。倒不是被人看着不自在,而是这孩子的神情太像她幼妹,也是像只猫儿似的殷切地盯着她。

        毕竟凡是看过宁饶的剑的人,无论是师弟师妹,还是徒弟徒侄,都不会用这种赏花一般的心态围观:她的剑招几乎毫无可观性,狠厉迅捷,四个字便能概括她素来的风格。

        宁饶收了剑,问:“怎么不去看书?”

        怀风道:“宁姐姐的剑比书更好看。”

        他说罢,迅速却又笨拙地补了下句:“宁姐姐人也比书好看多了。”

        宁饶摇摇头,说:“书中自有颜如玉。”

        “书中自有黄金屋。”怀风接道,“可我不要颜如玉,也不要黄金屋。”

        “那你要什么?”

        “要……宁姐姐教我学剑,好不好?”怀风站起来,显然跃跃欲试。

        宁饶有一百个理由可以拒绝他:“不好,我的剑术需要打很长时间的基础,你的体质受不住。而且我的剑招也没什么可看的,若是拿来玩玩实在没有必要。”

        怀风却道:“如何就是没有必要了?难道宁姐姐以为我是要学那些花拳绣腿?我既然要学,那必然是好好地学,自然该有宁姐姐这般的良师。”

        宁饶道:“仅仅是基本功,就要打上五年、七年、十年……”在他们修真界里,甚至还要二十年、三十年……

        “那便五年、七年、十年。”怀风说。

        夜色沉寂如微淌的墨,此刻院子里如碎银一般静静亮着的,只有半隐在树梢的弯月、宁饶出鞘的剑光和怀风睁大的一双眼睛。

        “怀风。”宁饶的声音也很静,“人生苦短,为何偏偏执着于此?不一定会有结果的。”

        “我知道,习武就和做文章一般,还需慧根,否则便庸庸碌碌一辈子也结不了果。可是宁姐姐,我并不执着于结果。”

        “……”沉默片刻,宁饶毫不留情地评价,“你大道理怎么比我还多。”

        她撤了剑,走过去席地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怀风也要跟她坐下,宁饶又拖过来一把圆凳:“凉,你坐这个。”

        怀风也给她拿了把椅子,可宁饶拒绝了。瞧着她手里的剑,怀风还耐着性子想磨她:“宁姐姐……”

        “不要撒娇。”

        少年被这么打岔,结结实实地愣了,似乎真的在反省自己的行为,反应过来脸色颇有些羞愤,挣扎道:“我没有撒娇!”

        “好,那讲讲,怎么忽然想到要学剑呢?不许满篇大道理。”

        “不过是学剑而已,这就和学画学琴学做文章一样,兴之所至呀。”

        “你体弱,并不适合。”

        “习武不是可以强身健体的么?”

        “混淆概念。虽然二者有重叠,但习武和习剑并非一回事。抛开习武对你而言能强身健体这个好处不谈,你为何要在这二者中选了习剑?剑是武器,剑出则能伤人性命,若是失去这种觉悟便没必要持剑了。”

        “宁姐姐你刁难我。”怀风察觉到她的想法,反而笑了,将这话作为个包袱轻巧地丢了回去:“宁姐姐为何刁难我?”

        对于这种避重就轻的回答,宁饶无奈反问道:“我哪里刁难你?”

        “人家学剑学就学了,宁姐姐你担心我这病骨头经不起操练,用这话拒绝我也就算了,还非要说出个觉悟来,岂不是比我还会讲大道理?”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但我也并未夸大事实,练剑练武都费心费神,你若是想要强身健体,打打太极也是同样的效果。”

        “可是剑不一样呀,我就要学剑。”怀风道,“历来江湖侠客,谁人手里没有一把剑?”

        谁告诉你走江湖的就靠剑生存了?靠剑生存的也许是侠客,但更多是刺客。

        宁饶哭笑不得:“你见哪位奇侠出门把剑待在身上,一言不合就拔剑的?”

        怀风不假思索:“宁姐姐你。”

        宁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纠正才好:“第一,我不是什么奇侠。第二,我没有一言不合就拔剑。”

        “等等,”她后知后觉地问道,“你拿我做榜样?”

        怀风抱着那只狮子猫挡在脸前,闷闷地“嗯”了一声。

        “……出发点是好的。”宁饶由衷评价了一下,又突发奇想道,“那我要是天天打太极你学不学?”

        那狮子猫仿佛忽然一炸:“不学!”

        宁饶笑笑,觉得如果是这样的缘由也未必不能让他遂愿:“学剑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可不能碰开刃的,回头我给你找两把木剑你再试试罢。”

        “好!”怀风欢欢喜喜从狮子猫后跳出来,“宁姐姐真好!”

        宁饶也没想到原来搞定这小子这么容易,随口道:“我还以为你非要学剑是因为什么别的……”

        怀风道:“也有别的缘故啊。”

        “?”

        “倘若哪天我遇上点儿麻烦,宁姐姐顾不到我了,或者宁姐姐遇上什么麻烦,”他莞尔道,“我若是学了剑,就可以自己解决或为宁姐姐解忧。剑在自己手里拿着,总能放心些。”

        “不必担心,也无需想太多。”宁饶还真没想过这孩子考虑得这么远,但对此还是有信心的,便揉了揉他额前碎发,看他眼睫微颤,感觉自己在安抚一只懂事的、却又受惊的小鹿。“我会保护好你的。”

        “总是,还是一定?”怀风犹在试探。

        宁饶习惯于保证和承诺:“一定保护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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