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冤魂问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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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鹰,而是一只猫头鹰修成的野精怪。一人一鸟仿佛是玩伴,看见宁饶也不怕,乖乖回到它母亲的怀里。

        宁饶忽然明白,那老妇人的小孙子是撞上的是什么邪了。

        这一鬼一精常常作伴,待久了鬼气重妖气也重,倘若是寻常稚子被沾染后,的确不容易祛除。于是她抬手,画了一道净灵咒。灵光流转的符咒唰地飞过去,温和的清圣之气笼罩下,二者如沐浴一般,懒洋洋地窝在女人的怀里。

        宁饶又问:“线索是不是这只夜枭?”

        女人点头。

        慕寒宵的线索有了,宁饶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女人方才承认自己是这府上的妾室。但问过一遍李老爷及夫人,得到的答案却是她是并非为他们所杀。倘若真是后宅阴私,会不会是她先入为主理解错了呢?

        这个女人并非是李老爷的妾室,而是府上那位风评极好、孝顺懂事还未娶妻的大少爷的妾室!

        宁饶写下:“你是大少爷的妾室?还是丫鬟?”

        女人的眼睛,立刻变得极其惶恐。

        “是他杀的你。”

        慢慢地,她垂了头。

        她这般惶恐,好似错的是她。好似一个怀孕的“丫鬟”身份便是她的原罪,她竟然为此惶恐。

        宁饶终于可以解答她为什么会被杀了。

        并非是因为后宅女人容不下女人,而是因为这位大少爷容不得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坏了他的好风评。

        甚至也可以解释这座院子,和这里被荒废的原因。

        一个好少爷的污点,这样的存在,必须被抹去。

        宁饶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于是她拔剑,白练一般的皎皎剑光照彻长夜。银发的男人问:“你做什么?”

        宁饶道:“杀人。”

        男人轻叹一声,很惋惜的样子:“就让他这么轻易地死了?”

        宁饶转身。

        月在走上前:“不如用点儿我的法子。”

        他走过去,在女人惊惶后退的目光里在她灵台之上拈出来一个光点儿。弹指一送,那光点儿便飞到宁饶面前。

        “什么?”

        “她记忆里的某些情境。你可以看看。”

        于是宁饶触及那片记忆。

        其实只不过是几个片段而已,都是李府那位她见过一面的大少爷。

        那大少爷也不过是个周正模样,并无特别过人之姿,宁饶见过即忘。可在这里,他的身影却异乎寻常的高大伟岸。

        从温和良善、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到轻言细语、诱哄女人的好郎君,再到已经厌弃她,却听见她怀孕的消息的、眉目狰狞的刽子手。

        美好时刻只有几瞬,更多的还是被训斥、被拔舌、被溺死的记忆。

        宁饶从那沉入水中逐渐窒息的感受中浮出来,淡淡地看了银发的男人一眼:“本事不错。”

        有这个本事不先拿出来也就罢了,居然之前还劝她搜神?怕不是觉得这女人神魂尽碎,也无关紧要。

        男人的声音并不如他所表现得这般恶劣,他的声音近乎春风般和煦——和煦到显得他提的这个建议好像只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恶作剧:“你要是想惩罚他,不如试试用这个?放入他的梦里,此生此世他都忘不了她了,不是吗?”

        宁饶一哂。

        月在并不知道这个表情于她而言是喜是怒,突然觉得这个木头似乎生动了起来。

        宁饶说:“好。”

        于是男人也笑起来:“你我这是狼狈为奸,宁道君。”

        “那又如何。”宁饶弹指,将这段记忆还给他,“随你去玩,只限今晚。”

        于是他又露出极遗憾的表情:“杀他也太痛快了,没意思。”

        “你方才说错了,我并非想要惩罚他。”

        “这样的货色不值得你的惩罚吗?”他饶有兴致地瞧着她,“还是你,宁道君的判官笔,落下来非要一个干净利落?”

        “滥用私刑,不敢自称审判之人。”

        “冠冕堂皇。宁道君,说点儿实在的。”他觉得好笑。

        宁饶也觉得好笑:“滥用私刑而已,随便你怎么想。真要说实在的话,那就是——因为让他活久了,这世上还有不知道多少女人要被沉进湖里。所以,他,我非杀不可。”

        “这天下那么多愚蠢又恶毒的人,你杀得过来?”

        “见一个杀一个。”

        “干涉寻常凡人因果,对天道而言是罪,宁道君不怕堕了自己的道行?”

        干涉寻常凡人因果在天道看来是罪,可寻常人杀人又何尝不是罪?他这般下场,难道不是他自己种下的因果吗。

        宁饶清楚自己是个滥用私刑以暴制暴的混账,不过这般因果之罪,她愿意受着。

        只是希望,少这人一个因果,能多一些她人的好因果。

        次日清晨,在李府上下一片的哭声和白衣中,宁饶放飞了那只枭灵,向后山追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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