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恨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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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细雨如丝,天际月色如银,本就朦胧的夜被雨雾染得模糊不清。

        奚宁县的堪舆图被送到萧照桌上,五街十坊,极其规整,仿得是越京的格局,每一处街坊都像是被精心丈量过似的。

        而萧照所在的客栈,就在堪舆图最中心的位置处。他指尖从这一点划出,掠过大半张图纸,神情莫测。

        亲卫不由自主压低了声线禀告:“城中各处确实都已经搜查过,没有发现薛公子的踪迹。”

        萧照的眼珠黑而沉,睨过来时亲卫顷刻噤声。对萧照的畏惧和崇敬在日复一日看着这位世子杀伐果断时刻入肺腑,连一点质疑的念头都不会升起。

        南梁王府自开国至今,出过志勇双全、征战沙场的将军、孤身守城的郡主、也出过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几经沉浮,稳稳扎根在雍州北境的土地上。开国的功臣中北安王府覆灭,辽西王府看似显赫但无力为继,辽西王十几个儿子争夺世子之位,内斗厮杀,却不知已是大厦将倾。

        只有南梁王府始终矗立在北境。

        到萧照这一辈,南梁王府的荣光更是直逼开国之时,如日中天。

        而萧照也确实配得上南梁王府的煊赫。

        他是天生的统帅。

        ——说不清是南梁王府成就他,还是他挽救了南梁王府将来如其他异姓王一样颓败的命运。

        “驿馆和县令府邸,都没有查过。”

        萧照音色淡而冷,显然他对亲卫的回答并不满意。

        “这两处都是官邸……”亲卫半句话没有说完,就在萧照的眼神里不能动弹,渐渐地没了声。

        师岐手里握着一把并拢的摺扇,一下一下地打在手心里。解暑的扇子在犹带寒意的春夜里并无用武之地,但配上他的动作,很是风雅。

        他适时出声解围:“世子是先去驿馆,还是县衙?”

        “驿馆。”萧照道。

        驿馆离此处更近,况且他不认为薛山月会在县令府邸。

        对薛山月的行踪几乎已经确定。

        而后,夜风打落花,踏雨而至。

        ………

        亲卫将商矜团团围住,萧照负手而立,侍从提着两碗灯,灯芯在带着潮意的风里明灭不定,照得他腰间蹀躞七事晕开朦胧的光。

        商矜并不意外他的到来,镇定自若地写完批注最后一笔,然后从容搁笔,理了理衣袖,道:“世子既然来了,就替我将窗户关上吧。风冷雨急,莫要湿了书卷。”

        萧照微微颔首,立刻有人按照他的意思将原本打开的窗户关上。月色于是连同雨丝风片被阻隔在外,室内烛光晃动。

        “你倒是好兴致。”

        萧照不咸不淡道。

        “不比世子雨夜大动干戈。”商矜回道,“若非看见了世子,我还以为是哪里的张狂山匪居然抢到朝廷官邸来了。”

        论口才之辩,再无人能出把靠骂人为生的言官说得哑口无言、唾面自干的清河公主其右。

        “若非是为了你,孤何必大费周章。”萧照似笑非笑,“纵然是废了些功夫也算有所收获,总比竹篮打水一场空要好。”

        暗指商矜今夜出逃却被抓到一事。

        商矜却没有与他多做无谓纠缠的必要:“要是这么想世子心头能好受些,世子大可以这么想。”

        萧照:“………”

        他的话委实不客气,倘若萧照脾气再差一些,这个时候就该直接动怒了。

        但他只是顺着商矜的话道:“这么想确实能让孤心头好受些,但恐怕你心里就不好受了。毕竟功亏一篑,令人扼腕。”

        商矜淡淡道:“也谈不上功亏一篑。在世子封锁城门后,我已经在此等候了一个半时辰,读完半卷《仪象考成》。”

        萧照记得这本书。

        这本书是他从南梁带过来的,记载着繁复的天文历法,萧照志不在此,读了两页便搁到一边。

        总之是本乏味无聊的书。

        如他所料,薛山月聪敏之余还极会审时度势,在知道城门封锁后逃离无法,便干脆在驿馆等他找上门来。

        丝毫不担心外界风雨,安之若素地读完了半本书。

        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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