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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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自尊千疮百孔,在经历了现实的毒打后,她早已明白,没有结果的爱情,苦苦纠缠只是增添痛苦罢了。

        人只有经历过孤立无援、从高处跌到尘埃,人人皆可踩上一脚,他以为别人瞧得起的是他这个人,其实是他背后的权势和滔天的富贵,人人才喊上他一声“征哥儿”。

        折腾了大半夜,丝浓终于在昏昏沉沉中睡去。

        第二日醒来,正好是周日,两人都不必上班。丝浓是因为双休,李征则是因为之前受伤可以在家休养,不用去单位值班。

        一大早,家里的阿姨早已将早餐做好,放置在客厅桌上。许是照顾到两人的口味,早餐西式和中式口味都有。西式早餐做了苹果干酪焗法棍、杏仁葡萄干燕麦片和燕麦酸奶,中式早点有海胆虾饺、鸡蛋虾皮裙带菜锅贴、小米南瓜粥,还散发着热气。

        李征早起洗完澡后,坐在餐桌的一头,慢条斯理地准备享用早餐。看见丝浓披散着长发魂游天外似的从他面前经过,蹙了蹙眉,喊住她,让她坐下来吃过早餐再回房。

        丝浓懒得搭理他,从厨房寻了杯冷水一口气喝下去,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舒爽。李征见状,不赞同地道:“以后少喝点冷的。”

        是了,她有痛经的毛病,年轻时贪凉,夏天又贪吃冰激凌,每每一个月那么几天总是过得不是那么如意,全靠李征热乎乎的大手给她揉肚子,又笨手拙脚地给她泡红糖水,缓解一点,每次他都训她,过后她又忘了。原来,他还记得,她却早已经不在乎了。

        她一点也不愿意和他一张桌上吃早餐,内心里抗拒那种压抑的氛围。以前上班都是买个路边摊的鸡蛋饼,何时耐心地坐在家里吃过早餐。李征对她瘦削的身体、搪塞自己的生活方式颇多微词,又低沉地重复了一遍道:“过来,坐下吃饭。”

        丝浓不想惹他不耐烦,以前他想要什么时就跟唐僧一样烦,各种软的硬的方式,非要达成目的才罢休。现在年纪渐长,她可不想被他像个唐僧碎碎念,烦不胜烦。到底还是气鼓鼓地走到餐桌的另一头坐下了,拿起汤匙开始默默喝粥。

        吃完早餐后,李征擦了擦手,抬眸盯着她道:“书房有书,你可以去看看。”丝浓正好也吃完了,闻言起身推开椅子,没吱声,往书房走去。

        李征家里的书房,装修当初是用了心思的。为了隔绝声音的干扰,安装了具有隔音效果的隔音窗,吊顶处安装了隔音棉,墙壁用了集成墙板,桃木色的地板铺设了厚厚的地毯消除部分的噪音。

        为了书房的光线不过于刺眼和昏暗,选择的是可以调节光线颜色和暗度的灯具,照射出柔和的、暖黄的灯光。

        书房选择了纯色系的墙体粉刷,整体环境使人很放松,丝浓一进入这间书房,整个人的心就静了下来。

        抬眼望去,除了满满排列一正面墙的书外,书桌上还放着笔墨纸砚。

        笔架上硬毫、软毫、兼毫均有。硬毫笔,大部分是黄鼠狼的毛,坚韧有弹性,用于勾勒挺拔有力的局部线条。软毫笔,一般是羊毫制成,柔软含水量大,可画大面积水墨的线条。兼毫笔,则是硬毫和软毫相间制成,刚柔适中。

        而墨则有“松烟”和“油烟”两种,松烟墨是用松枝烧烟加工制成,色泽偏乌,无光泽,油烟墨用桐油加工制成,色泽黑亮,有光泽。

        李征书桌上放着的是泛出青紫色光泽的墨锭和一方端砚,被清水磨出了黑而浓稠的墨汁。

        “蝉衣笺”铺满了半张桌子,被紫檀木镇尺展平。

        宣纸分为熟宣和生宣两种。工笔重彩山水适合在熟宣上反复渲染,常用的熟宣有“蝉衣笺”“云母宣”等。生宣未经矾水加工,水墨在纸上容易渗透,多用于写意画。

        画旁搁着的是一白色瓷盘,上面是用于作画的颜料。花青、藤黄、朱膘、胭脂、石青、石绿、□□等一应俱全。

        丝浓走上前去,细细观赏,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山水画。

        沿着前景的溪流而上,是斜坡和断崖,其间散步着蟹爪式的寒林,对岸数座山峰林立,环绕着氤氲迷蒙的云雾,只见峰头,不见山麓。到了山脚,则有参差出现的山形曲线,烟云缭绕,如人间仙境。

        画面中还隐藏着一凉亭,凉亭下溪水旁坐着一人欣赏着云涌而起的层层云浪。旁边用行书行云流水地题了一句词:“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丝浓心中诧异,这幅山水图意境倒与李征现实生活中的表现截然相反。就如同她自己,虽内心荒凉,却偏爱绘画花开富贵的牡丹,大片大片的浓墨重彩。李征喜好热闹,却画的是这幅曲径通幽处的世外桃源。人,可真是复杂的矛盾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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