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看女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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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已经养了一个多月的伤了。他死前被捅成重伤,死后脖子上又被捅一刀,此次活过来如游丝一般,时不时地让人疑心是救不活了。但好歹此时已经伤势稳定,神智也清晰了许多。

    佘非忍把放有饭菜的托盘放到床边的桌上,抱怨道:“你什么时候能出舱啊?倒是看看船往何处开,还想不想回家了?”

    “想,想。”

    宋怀玉艰难地爬起身,趴在桌边努力地往嘴里扒饭菜。他知道佘非忍可没有莫紫萸或宣六遥那么有耐心,若是半刻后吃不完,饭菜便被端走了。

    吃得太快容易呛着,尤其脖颈处还有一个伤口,他咳得差点米粒从伤口里喷出来。然而喷出的是血,将缠在脖子里的白布染得一片绯红。

    佘非忍靠坐在舱壁处,看着宋怀玉的窘相,心里有些后悔将他救回来。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慢慢吃,这回不催着你。你可知道,是我救的你?”

    宋怀玉斜睨了他一眼,点点头:“多谢,多谢小哥救命之恩。”

    “我救你呢,也不是白救。”

    “是,是,我定会把你们平安送回慧州。”

    “这是自然,你也要回。你知不知道上次逮着的那个女鲛,被我师父放走了?”

    “哎?”宋怀玉吃了一惊,连饭也顾不上吃,回了头问他,“为何要放走?”

    “你也知道我师父心善,听说取珠要剖腹,实在不忍心,就将她放走了。”

    “可惜呀。”

    “是可惜。”

    两人沉默了一会。

    宋怀玉又呼噜呼噜地吃饭,吃完了,往床上一躺,长长地舒了口气:“可惜啊,这女鲛体内有珠子,这珠子怕是年份不低。”

    此时轮到佘非忍吃惊了:“还未剖,你怎么知道?”

    “我闻着她身上香气了。有香气,就有珠子,越香,这珠子的年份越长。”宋怀玉楞楞地盯着舱顶,过了好半晌,“小哥,等我身子好了,我教你潜水,我们下海取鲛去......别让你师父知道。”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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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紫萸在弹七弦琴,琴弦轻拨,淌出流水、清风、山泉、疾马......宣六遥搬了椅子坐在窗边,一边听,一边心不在焉地往外张望。

    海面始终起起伏伏,海浪间撞出无数白色泡沫。那泡沫间,却也常常浮起一个美丽女子,乌发雪肤、唇如朱砂,正是被他放走的女鲛人。

    不止如此,这女鲛,曾在他很早的轮回中,与他有过露水情缘。

    虽然他早已遗忘,也未再生情愫,但她这么没日没夜地在海上跟着他,时时投来含情脉脉的目光,却也会在这聊闲的日子里,有些乱了他的心怀。就好像,他知道路边有人在议论他,原本他不想在意别人的想法,但总会有一些好奇心,想去听听旁人说了他些什么。

    更何况,她这么跟着,难说有一日会被宋怀玉看见。

    宋怀玉熟知海性,又难说会有手段将她引过来。

    从心底里,他是不希望她遇险的。

    窗边多了一个矮些的身影,是胡不宜,看他总往外看,亦站到窗前,好奇地张望着。她的大眼睛乌黑灵动,让宣六遥无法忽视。他有些心虚:“胡不宜,念书去。”

    “念了好一会儿了。”她回道,继续往海面张望着,很快,便发现了那个美丽的女鲛,“女妖怪......宣六遥,你是不是在看女妖怪?”

    “妖怪有什么好看的?”他抵赖道。

    “妖怪是没什么好看,可女妖怪就不一样了。”

    她是越发牙尖嘴俐了,一张嘴便将他顶撞得满面通红。他只能伸手去关窗:“我不看了。”

    窗框却被顶住。

    “让我再看一会儿,那女妖怪可真好看。”

    “你也觉着好看是么......”宣六遥凑过去,跟她一起望着将半边身子浮出水面的女鲛人。

    女鲛人白净的身子模糊在海浪和泡沫之中,如一朵白莲沉浮,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既然胡不宜不吃醋,宣六遥也光明正大地看了好几眼。他不是登徒子,但也不是卫道士,倒也不会觉着看几眼女子的身体便成了肮脏不堪的浪荡之人,尤其女鲛也算不得真正的女子。

    连莫紫萸的琴声停了,他也没有在意,只在她走过来时,他让过一边,让她也看了好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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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面的夜,既喧嚣又安静。

    月光是喧嚣的,它肆无忌惮地跳跃在船舱之中,将宣六遥从梦中生生吵醒。他觉着睡觉的舱内似乎有异常,这只能容一人自在的空间,略有些拥挤。

    何况,还有呼吸声。

    他屏住气息,可那细微的呼吸声仍在。

    虽无杀气,他仍是在被窝内摸上了朔月剑,再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床边。

    朔月剑在被子下轻轻地动了动,随即归于平静。

    他转开脸,望向平淡的舱壁,冷静地说道:“紫萸,穿上衣服,回自己的舱去。”

    “六遥哥哥不是喜欢看么?”她怯怯回道。

    他朝里侧翻过身:“听话,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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