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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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低低的闷咳打破了两人的沉默,苏辞抬头看着他的母亲,轻声道“母我让福伯去请了胡太医过府上,等会让他到锦绣院,给您诊个脉吧。”

        周氏闻言看向下首的苏辞,脸色略动容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平静。

        她左手抵着心口,压下心中翻涌的各种情绪,统统化为一句“不必了,我无甚大碍。”

        话刚落,却见苏辞已起身,离了座,朝她深深行了一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哀戚“恳请母亲保重身体如果母亲只是不愿见到我我已让人重新修葺了外祖父的勇毅侯府,下个月初便搬过去。”

        周氏身子晃了一晃,低喝道“你这是要置侯府于何颜面”

        苏辞的声音已恢复他一贯的清冷,听不出起伏,“我已奏明了皇上,下个月是外祖父的忌日,我会搬过去小住。皇上已准了。”

        周氏“如果,我不允许你住进去呢”

        苏辞自嘲了一声“我住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氏这些年好不容易修养出来的平静顷刻间就要土崩瓦解,她右手紧紧扣着扶手,眼内水光涌现“罢了,你下去吧。”

        苏辞呆立了片刻,方行了一礼,慢慢走了出去。

        此时正是夕阳西斜,余光透过薄薄的纸窗,挥洒在大厅上,只余一片斑驳。他的背影在逆光之中,渐行渐远,水墨色的衣衫融在斑驳的光影中,几乎看不清颜色。

        她站起来,不知不觉往前追逐了几步,却突然醒过神来,脸上一片惨然之色。

        沈妈妈走进来,叹息一声,握

        紧了周氏的手,状似无意的感慨道“今天老奴见到世子,竟一时恍惚,竟像是又看见了年轻时的老侯爷。”沈妈妈顿了一下,又自言自语道“世子的字还是老侯爷给取的。”

        周氏突然就想起,那一年,苏辞十五岁刚参加完殿试,皇上赐宴忠义侯府,朝中众人前来侯府祝贺,皇上的授业恩师也来了,席间帝师一时兴起,就问了世子可取了字。众人皆知帝师有意为苏世子取字,大为艳羡,要知道,能得到皇帝的授业恩师亲自取字,是何等的荣耀谁知,苏世子起身恭敬又认真地回答道“感谢帝师的垂爱,只是晚辈年幼时曾随外祖父一起生活,外祖父当时已为我取过了字,留待晚辈行冠礼之时用。”

        当时众人皆笑世子恃才傲物,不识抬举,只有侯爷沉默半饷,问了一句,“你外祖父为你取了何字”

        苏辞稽首,回了两个字“慎之。”

        当她知道父亲为他取字“慎之”时,她如遭雷击,心痛久久不能自已。苏辞出生跟着父亲生活那几年不过几岁,父亲却已为他取好了字。慎之,慎之,她当时反反复复念着这二字,泪流满面。她知道,父亲取这二字的用意,父亲一生光明磊落,精忠报国,上对得起君主天恩,下对得起百姓苍生,唯一觉得亏欠的却是自己唯一的女儿。父亲自知道女儿过的不幸福之后,便一直处于自责和愧疚之中,是他为女儿择了这门亲,因他的不慎,却害了女儿一生的不幸

        那一刻,透过“慎之”这两个字,她才深刻感受到原来父亲心中深藏的自责和痛苦,其实并不比她少多少可是作为女儿,却只沉浸在自己婚姻的不幸中,从来没想过,父亲心中也有痛。

        周氏只觉心中翻涌,为什么明明是世界上最亲的亲情,竟变成如今这样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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