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总相知,惟愿不负卿卿意。(秦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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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从未受过的。

  “再上来的话,我把你打死,可就不关我的事了。别想着拿身份压人,我大可把你丢到水里,那样可就真不关我的事了。”秦绩不想理会他,转身就要离开。

  “我可从来没想…拿身份压过你!”

  宇文卿狠狠心,满头冷汗的站了起来,小腹和肋骨疼痛,搞得他站也站不太稳,“我怎么会死的。”

  秦绩回过身一拳挥在他脸上。

  鲜血顺着唇角划了下来。

  少年天子的英气忽然入了秦绩的眼。

  “你看…我没事…”宇文卿粲然一笑。

  秦绩扬起头,唇角的弧度也被宇文卿看到,这是第一次,见到他笑。

  “知道了。”

  后来的所有时间,只要和秦绩在一起,宇文卿都是挨揍的份,秦绩从来不留情,每一次都打的自己满地打滚才算是满意。宇文卿也不恼,由着他打,随着他对招式,功夫倒是日益精进。有一日运气好些,竟然也能真正接下秦绩几招了。

  “文纪,话说,你为什么要来这边。”宇文卿和秦绩坐在树下,他揉着自己刚刚被拧疼的手腕问道。

  “和你无关。”秦绩回应道。

  “我想知道啊,都说是为了保友邦之安,修两国的好处,可是我总觉得,你出来不太像是只因为这个啊,你这样的人才,你们部落怎么肯放你。”

  “我是族里下贱奴隶生的,偏偏他们两个,还有一个是外来的。我性子本来就不怎么讨喜,自然是要被扔出来的,我并不算是他们族里的,当然也就留不下。”秦绩瞥了一眼宇文卿,一把扯过他的手,戳戳他的手腕,“这里疼?”

  宇文卿点点头,“我不该提这个的。”

  “我又不在乎。”秦绩认真坐正,手上的动作极其轻柔,“你那样揉,晚会儿还能不能用我都不知道。”

  “是吗…”宇文卿附和道,只管学着他的手法。

  秦绩没有回答他。

  时光从来难以捉摸,有次提起的时候,秦绩才知道,宇文卿竟然比自己大了三个多月。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卿,那是宇文卿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除了冷漠和笑意之外的表情。当时是宇文卿让自己去带兵,并吞边境处那个有反心的部落。

  “你确定要我带兵么。”秦绩问道,“我可是外来的将领。而且那部落,距离我的母族也并不远,你就不怕我跑了?”

  “我当然确定,我相信你,这些人里,不知道为什么,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宇文卿敬了他一杯酒说道。

  秦绩敷衍的和他碰了酒器。他的眼眸向来是有北风拂过,今日几盏酒下,却异常的暖。秦绩不爱喝酒,酒量当然也不是特别好,就只见平常冷静不爱说话的秦绩,今日却突然的话多,直直的看着宇文卿,“我说,我回来,那个,你,能不能,给我一点什么好处。我不是讨赏,我想要点什么,我不做空头的买卖。”

  “你想要什么?”

  “等打赢了回来再说。不过,我要你就给的么?”

  “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秦绩一杯接一杯,无言的喝着酒,直喝到满桌的酒壶都空了,宇文卿也已经睡了很久。他喝干最后一滴酒,替宇文卿把落在地上的外袍搭在他身上才离开。

  那一仗打的是真的好看,赢的举世皆惊,生擒了不少人,且果断的斩了部落首领。这一战就连秦绩的母族也闻之一震,忙趁着他还在边境,派了人让他帮忙把贡品带回卫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凯旋回朝的时候,秦绩想起四年前,自己带兵奔赴长安。当时见到宇文卿时,秦绩就对他无端端的生出了些喜爱。

  “朕记得你说过,打赢了回来,朕是要给你好处的。”宇文卿看着大殿下他隐约的眉目,自己也是压不住的喜悦,“你想要什么?”

  秦绩低眉拱手,“不便当廷告君,还请至尊赐臣一些时间,到时臣自会说。”他性子不好,朝堂上多数人都不待见他,这件事秦绩自己也是知道的,但他并没有什么兴趣去讨好旁人,自然说话做事,有时都不太符合礼数,又要被揪出来好一顿斥责。

  下了朝宇文卿便带他到二人常常一起习武的地方,“你想要什么?”

  秦绩破天荒的在私下里低下了头。

  他启唇,却没有说出口。

  “文纪?”宇文卿又问了一次,“你说呀。”

  “我…”秦绩看向地上,那里有只小虫。他犹豫再三,声音极小的说了句,“我想要堂上一人,仅此而已。”

  其实,秦绩觉得,自己声音这样小,那宇文卿一定是听不清的。他想再说一次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没了勇气。

  “你听清了吗?”秦绩问道。

  宇文卿一愣,摇了摇头。

  “这样…那你随便给我些珠宝吧。”秦绩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明明是在艳阳底下,可不知为何,显得十分暗淡。

  “我…听清了。”宇文卿自言自语道,“是我吗…”

  二人依旧像是无事一般。后来秦绩的母族来讨他回去,被他十分生硬的拒绝。

  也不知算不算是越走越远,秦绩镇守阳县,就不太能经常见到宇文卿。那个曾经稚气未脱长相阴柔的小天子,眉宇间也终于多了丝霸气。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宇文卿弥留之际。

  那也是秦绩第一次见到陈贞。

  宇文卿交代了不少事情,其中就有一件,是压制宇文怜。

  他太小心了,小心到连自己同母的弟弟都要派兵离开长安,他怕自己儿子年幼,宇文怜和宇文庶这般生活在皇城的亲弟,会有心谋反。

  秦绩这才知道,就连远在封地的宇文曜和宇文智,一直以来他都有在提防。

  这些都是他的弟弟。

  秦绩一声不吭的受命,离开房间时,看到门外守着的陈贞。

  “照顾好他。”秦绩瞥了一眼陈贞,丢下一句话还不等她回复,就已经离开。

  回忆里是尚还幼稚的自己。

  秦绩勒马一怔,他眺望着远处的山水,呆呆的感受山风吹过后的寒意。回宫复命…到底是复的谁。

  宇文卿早就死了。

  新主…是他的儿子。

  “你这一辈子时间再短,关于那件事,我不信你不知道。”

  秦绩的长叹被风卷走,随着阵雨,散在长安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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