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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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快。”阿九闲谈道,他本也不在意过宇文怜的态度,现在说来也只是找些话来搭。

  “他一般除了给宇文怜写,是从不和我写的。”无忧摇摇头,把喝了一半的半杯葡萄酒放在手边,“家书也少得可怜,也许是源于我不和他写的缘故。”

  “那这封信是…”阿九诧异的低下头,又看了一遍手里的信。

  无忧这话说的无心,只是阿九听着却觉得不太对劲,“他不与你写信,却找你要了麻蕡,而不去找我兄长和他关系那般好的人。而且也是点明了,要你接下。”

  “是啊,这样难找的东西,他不找我要,倒是找无忧要。”

  这话定不是无忧说的。

  阿九仰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宇文怜。

  “兄长?您怎么来了。”阿九把信放在无忧手里,忙站起身来迎他。

  “来看看良淑那孩子在不在,你侄子和我说来着,两个人闹了别扭,良淑便跑了出去,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干脆我就借着替他找姐姐这个由头跑出来了,省的他见了我心烦。这不是刚刚想来问,就听到你们在谈事情。”宇文怜摆摆手,没让阿九忙活,“我站一会就行了,还得走,做样子也得做到样子上头。”

  “公主走了?”阿九悄悄地看了眼无忧,发现他一脸无所谓的喝着酒,心下也放心不少,“是因为什么?我记得公主一向是最乖的啊。”

  宇文怜也顺着阿九的目光看了眼无忧,而后又把目光转了回来,“因为她的婚事。”

  “可是这件事不早就提过了?”阿九疑惑道。

  “早就提了归早就提了,但是她一直不同意。”宇文怜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个打算?”阿九看出他的弦外音,却不曾在意。

  无忧放下酒盏,看向宇文怜,“为什么不同意?公主和亲,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又怎么不愿意。”

  “我知道明彧他也不喜欢良淑,你倒愿意与他说媒了。怎么,嫌你自己也是这样来的,以为自己和亲?”宇文怜心情大好,只笑着打趣了一句无忧这酸溜溜的话,而后便正色道,“良淑她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她一直躲着我。明彧拜托我替他查一下祝夫人的死因,我家里人查到了些苗头,我就拜托你递给他了。而最近的事情,大约是直指了皇宫的。我从曾经的方子里翻到一份从未用过的,里面就带有明彧要的麻蕡。这个方子的记载是在老宫人手里,可是却还有一份,是秘密送去了蜀国。对于明彧和无忧你弟弟的死,也许良淑是不怎么在意,见了你们顶多愧疚,但这不管她的事。只不过若要换成明彧,她倒是反抗的比一般激烈多了。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么?”

  听都能听出来了宇文怜的意思。

  有什么事情牵连在宇文良淑跟何文泽中间,说不好也许就是何文泽一直在找的事情,而这件事,恰恰和她自己有关。

  “无忧。”宇文怜走到他眼前,低眉看着他,“明彧待你很好,你记得在长安城外的时候,他给的药是他自己的,那段时间他都没有吃。他其实很爱你。他是怕他和我寄信,牵连到我,但是我知道,你在外面出了事,他一定会难受。所以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也对于我们国家比较熟悉,你意下如何。”

  “嗯。”无忧点点头,宇文怜这么一说,他忽然有些心疼。

  原来兄长不是不近人情,不是讨厌自己的。他和自己一样,却还是把药给了自己。也不知道多少次,他会不会在背后心悸心痛的厉害…

  “成,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宇文怜松了口气,他还怕无忧不吐口。

  他离开之后,阿九才发现自己的茶错过了最好的水温。

  “阿九…”

  “啊?”阿九没惋惜,听着无忧叫自己,就坐在了他身边,“怎么了?”

  “我跟何文泽…他真的不讨厌我么?”无忧扬起头,眉目也胧了一层醉意。平常冷淡的眼眸里,现下尽是些呆呼呼的神色。

  阿九想笑。

  他哄了两句无忧,替他弄了些解酒汤。

  后来便是第二日了。

  蜀国的夜向来不怎么冷清,街上还有零零散散,从乐府刚刚出来的小少爷们,这倒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连太尉夫人,尚书令的母亲曾经都是乐府头牌。甚至到了陈皓本人,也娶了个头牌做妾,似乎近年来,刚刚扶正。

  关于蜀国的夜色,若是再往边陲去,还能看到风沙如幔,卷起大漠明月,显得摇摇欲坠。天地无涯,那份沉静,便也能惊艳每一座热闹的城。

  陈皓陪了何文泽一会。

  “子阳…”他抬眸,不安的轻呼了声。

  “嗯?”陈皓替他梳顺头发,也看出他的不安,和幼年的时候见他,是一样的,“有些怕,是么?”

  何文泽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他性子本就内向,又被折辱多年,心底里的自卑早就除不去了,做个军师还算可以,一到什么大的场合,他确实也是害怕。

  “别怕,待会子瑜会和你说说的。”陈皓把梳子放下,安慰了他一句,“我待会去给子瑜带些吃的,你要吃点什么?”

  “不必了,多谢您。”他摇摇头回绝道。

  “忘了你没有早上吃东西的习惯。”陈皓略有所思的说道,“那我先回去了,待会见。”

  “嗯…待会见。”何文泽对陈皓挥挥手。

  在门口等着的男子却还像是个未长大的少年,见陈皓也不理会自己,连忙追了上去,明明自己还比他大那么一岁,他却比自己高了不少,实在追不上了,这才出声小声叫道,“陈皓!”

  陈皓站定,回过头来看着这个长相俊秀的男人。

  “你叫我令君或许会更合适一些。”他说完,就接着往前走。

  “你给我站住!我为什么要跟别人一样叫你?”何瑾一急,又匆匆跑了两步,试图跟上他的步子。

  “你不是恨我来的?”陈皓头也不回的说道。

  其实何文泽能明显感觉到朝廷上的不友好。

  他没怎么听旁人说什么。

  一个个几乎像是欲挟持他做些什么才罢,就像是大雨里的电闪雷鸣,苍穹黯淡无光,他就只能这样看着,眼前的风风雨雨。而眼前人也是如此,滔滔大论的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不过是给想要控制自己找了一件件很精致的衣裳,包裹成谦卑恭敬的样子。

  何文泽坐在他们身后,被何瑾提了一句,只得打起精神看了眼堂下众人。

  那么一瞬间里,他似乎看到自己的父亲,曾经或许力排众议,一个人扛起所有人对自己和对母亲的恨意。就连何涉这般,也从来未被看好过。谁也不信,这么个爱笑爱撒娇的小皇子,被人捧在掌心里长大,会可以治理国家。

  可何涉清秀温润的眉眼也逐渐有了些英气,坚定如初。

  何文泽不是不怕,他怕的要死,连指尖都在发抖,微微的凉意顺着手臂爬到身上,惹的心口一阵阵的疼痛。他悄悄在心口点了点,试图能让这个疼痛轻一些。

  堂下人还在说着自己的话。

  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哭出来。

  豺狼虎视眈眈。

  别怕,我和她,都会陪你。

  他忽然想起曾经出征,第一次何涉让自己出计时的话。何文泽将手放在自己唇边,表面上无所谓的托腮看着,实际上却是在强咬着自己的指甲。

  指甲和手指的交界微微泛了红。

  父亲…

  我能撑下去的,至少是这一次。

  他慢慢放下自己的手,指尖的疼痛让他的颤抖变轻了些,而后坐直端正。

  “朕…有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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