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活力满满的东京从不安逸

第(1/2)页

我跟石仓晴老师的再次见面已是入了深冬,那时s20的少年们已经全部离开了少年院。我本就结束了我的辅助工作。虽已有足够的借口脱离这片地方,却总因为黑川伊佐那的离开而变得对未曾捉摸的世界有了探索的念头。

        这是愚蠢而不自知的事情。就好像每一个靠近危险的猎物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狩猎过程一样。可我这时偏觉得自己是不同的——尽管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如此莫名其妙的自信。

        “有些孩子,他并非感受不到喜怒哀乐。就像有些不懂事的大人一样。他们并非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情感所有权。是生活折磨使他们忘记自己的痛苦,并将痛苦不值一提化,甚至歌颂痛苦,将痛苦当做成长中最好的课程。所以他们对痛苦的感知力才会退化乃至逐渐变浅。”

        “可是老师,就算是我也害怕被伤害和疼痛呀。”我想来想去只能憋出这一句话。情感的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就好像人本身就是想要最好的结局。

        “鹤即便害怕被伤害——也学习了柔道不是吗?害怕和行动本身就是两个不矛盾的事。只不过是取决于你自己是否会去行动。”

        石仓晴的提问使我恍然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讲的有道理,我根本没法反驳。想起师父在最初教导自己受身技时便是无数次将自己后仰,倒在硬邦邦的垫子上,无数次的摔打最终使我们练就即便自己仰倒在地上也无妨的情况。

        人类似乎是被神明狡猾地分作不同又相似的存在。我想。世界上肯定有并不害怕不被理解但依然坚守自己的道路的家伙。

        “说起来,我在做这个的原因还是因为的外甥呢。”

        “外甥?”我十分好奇。“石仓老师的外甥是什么样的人?”

        “与其说外甥是什么样的人……不如说我的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和自己的姐姐其实也并不能真正相处好关系。这是事实,我并不羞耻向你承认。姐姐她是……利己的,懂得权衡所有利弊且理智的,跟我在学习方面从专业就八竿子打不着的,是聪明过头后便会本能用最聪明的眼光观察所有人的……但是却也是深在其中永远不知所以然的。”

        “是吗。”介于我并不清楚这份哀怨里究竟有几分真实的夸赞,只好做出倾听者的姿态更贴近了石仓晴一些。石仓晴看着我的样子,浅笑着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顶。她的笑带着真诚和一丝疲倦。让我难以开口回应她任何的情绪。

        “所以,我至少希望自己的外甥能稍微过的幸福一点。但是她的掌控欲太强了……就好比穿什么衣服吃什么饭,都得由她亲自来给自己的儿子规定比较好。那孩子再长大些肯定有逆反期,到时候反应过来时,他肯定会想要彻头彻尾极端的改变。从一个极端到达另一个极端,这永远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才来到这里兼职工作。或许有一天,我那笨拙的小外甥也想学会怎么表达自己。”

        “原来如此……那老师的外甥叫什么呀?”

        “他啊,叫铁太,比你还要小一岁呢。他也住在涩谷,成绩一直保持全年级第一。聪明到出了名。或许有一天,你们会见面吧。”

        “铁太……真是熟悉的名字。”印象中,稀咲铁太那带着后框眼镜的样子跃入脑海。但怎么看怎么不觉得他与石仓晴老师所说的形象十分搭边。我将心事按下,冲石仓晴许下誓约。

        “如果真变成这样的话,我会帮晴老师一起付起教导的责任!您给予了我勇气,同等的,我也该如此给予他人正面面对自己恐惧的力量。这才能让人与人之间达成连接和传递的关系吧。”

        ==

        半间凛木去世的时候身体几乎瘦脱了相。

        半间修二非常冷静地看着这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本来觉得自己不会悲伤,木然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将一切都处理好作为唯一亲属带着遗体前往火葬场。但是他在面对火炉的刹那感受到了极大的不真实感。他心里的怨恨忽然空了大半,得到的竟然是难以言喻的侥幸。

        他想起鸢尾花,想起椎名鹤。那个少女本是夺走他生活的一份子,却最终成为了拯救他人生的一部分。如果罪恶会继承的话,半间凛木作为父亲的一部分会在半间修二的血液里永存,他总会将这份罪恶背负下去。但椎名鹤不同。椎名鹤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像是一种惹人心神不定的禁忌、弱点,还有难以言喻的欣喜。

        欣喜是内心荒芜的家伙们最大的瘾,生活中可遇不可求的奢望与干脆不去触碰的禁忌。半间修二想起自己与对方分别时近乎惹哭了她,在将父亲的骨灰放在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中,自己内心中竟然残存着想要继续活下去接触欣喜的侥幸。

        真是丢脸。

        他并不需要成为什么样令人骄傲的人,因为未来并不会有什么存在会为他感到骄傲。只是他忽然不想做不珍惜当下的人了。他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哭泣过,但至少那个女孩不应该为这样的自己来哭泣。半间修二就是这么看着一个个孤零零的铁盒忽然开窍的。

        脱离这个愚蠢的地方也无妨——他已经长大,忍辱负重地存了一笔钱,可以独居在这个日本的任何一个角落。再去做一些自己早就熟悉的事。在黑暗里套取活路是他的本事。如果能够稍稍袒护住那个女孩的光芒,半间修二会得到足以让自己确切的价值感。

        谁都可以抛弃他。

        只不过,他还是个不想被抛弃的家伙吧。

        “我要退组。”

        他终究将这句话面对斑目狮音相当坦率地说了出来。而年幼的、即将获得新的称号的极道少爷,顶着那头刚从少年院理得整整齐齐的寸头,嚣张地笑了起来:

        “滚吧,丧家犬。这里不需要你,我更不需要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半间修二。”

        半间修二早就对普通的诋毁有了足够的抵抗力。他听人说过,斑目狮音打少年院放出来很快就谋得了新的挑战,对方即将受到相当有派头的“接风洗尘”。用足够的背景和一丢丢的实力,接下名为“黑龙”第十代暴走族老大的职位。他本身就不屑于群居,更不屑于那个只会做蠢货的少爷。

        他宁可去用自己的手沾更多的血。也懒得做一条咸鱼受人施舍。以前的恩怨债务由半间凛木的死变得一刀两断,自己或许应该找到新的栖身之所……

        “帮帮我。”

        在半间修二正打算离开前,有个满头是血脸上带着伤痕的狼狈男人突然从巷道中冲出。那个男人像一只饿狼忽然抓紧了半间修二的手腕,使他本能地吓得倒退几步。

        “去找明司春千夜。去找明司家!让他们拿信用卡过来!只要交了钱我就能回去!”

        “…………别碰我。疯子。”

        厌恶极了赌徒的半间修二猛地挣脱了对方,斑目组的小弟们涌了上来,冲修二这个熟面孔点了点头,随即架走了那个陷入狂躁的男人。男人继续疯狂叫嚷,话语中颠三倒四。

        “我说了我只知道那个老板其实是个记者!那个人住在哪里我完全不知道!放开我!放开!你们说过只要拿钱就可以让我走的!”

        让半间修二多了个心眼的话语使他心绪微微一动。或许这种问题,他能够找寻的参考人只有一位……

        比想象中更容易找到的台阶,比劝人回头更容易找到诀窍。他从不想惹麻烦上身,但这个麻烦或许可以圆满他小小的私心。那么他就会去做。哪怕这本不是半间修二的风格,可顺道帮助一个疯子也没什么不行。毕竟那个姑娘,总会因为帮助别人而停下脚步。

        愚笨的少女,总会涉及她本不该涉及的苦恼。正因如此,才会惹人怜爱。

        =

        明司武臣意外失踪了三天这件事我还是从佐野真一郎那里听说的。事实上我也帮不上多少忙,对方一个电话打到我手机上更多是为了询问自己有没有听过对方的踪迹,那声音藏着可闻的焦急:“小鹤啊,你有没有见过武臣那个笨蛋?”

        “没有。我有段时间没碰到过他了,怎么了吗。”

        我心中一惊,自然免不了为对方揪心。与武臣最后一面相见的场所并不是什么值得说出口的地方,而最重要的是,我难以将一切最大化进行无端的恶意推测。他是黑龙的军师,想必军师本不应该做出什么蠢事。可我想来想去,又觉得比起军师,他更像不完美的人。正是佐野真一郎的存在教导了我这点,“如果想要成为完美的家伙就应该先接受自身的不完美。”

        “有联系春千夜吗?”

        “有。但是武臣似乎从来没有跟家里的弟妹说过他的去向,话也没错,毕竟身为兄弟的我都不知道他去哪里来着。”

        真一郎在电话那头苦笑连连。我在短暂的数秒钟脑海里浮现多个想法,最终抛给他的回答只能是:“我会注意消息的。”

        “噢。谢啦小鹤。我可真是病急乱投医。总之,你也注意安全。”

        “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有帮忙的责任。”

        电话挂断后我本打算抽周末空闲亲自去找明司家的小妹问个仔细,可再想千寿那大大咧咧的性格,我又觉得这事要解决困难程度得翻倍。上回见千寿时她仰着小脸问我的话题是“打拳难学吗”,我瞅了眼在她旁边摇了摇头的春千夜,笑着为她解答这个需要多加考虑的问题。

        “当你有非要保护的对象时,一切都不难学。”

        有意思的则是接下来的这通电话。

        “喂,请问是鹤小姐吗?”

        “是……?”

        “是这样,我是值班岗亭的警察。你的弟弟羽宫一虎和半间修二在街上打架被便利店店长报警处理了,我问了下他两的管辖人,他两提交的电话是你的电话。说是家里人都在上班你是他们的暂时监护人……?”

        “…………”我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去交番报案这种事我做得多了,被呼唤去交番领人是第一次。

        “喂?还在听吗?”

        “啊,在的。实在不好意思给巡逻先生您添麻烦了……请告诉我您在的街道位置我立刻去领人。”

        “虽然本来想训诫后直接放人,但这两个孩子说是认识还互相打的鼻青脸肿,果然更需要监护人在场再度进行教育。所以你就按照这个地址来吧。”

        “是……麻烦了。”

        我连忙挑选自己衣柜里最成熟的服饰,由于并没有学过化妆以至于一举一动神情间总显得有些稚嫩。龙宫寺坚今天去了学校为了校级篮球赛和社团的后辈们一起训练准备。我只好自己紧急拜访龙宫寺坚老家,让风俗店内休息着的姐姐们为我画了淡妆。花姐撞到我时调侃了起来:“怎么,化上妆是为了去接阿坚吗。”

        “不……其实是去派出所领人来着。”这事说来确实惭愧,我面无表情揉了揉自己由于心虚紧张而反酸的胃。“莫名其妙就成了担保人还是监督人的角色让我觉得……有些压力。”

        “噢?是朋友吗?小鹤竟然有会坐在交番吃茶的朋友啊。”花姐闻言甜甜地笑了起来。“但这个年纪就成为了可靠的人,很不容易啊。”

        “诶?怎么会这么说?”

        “如果你不可靠的话就不会成为他们就算连家长都不联系,但却联系你的人了吧。”

        “可是……其中一个是父母都不在身旁,一个是只有母亲在家的样子。我倒觉他们是因为怕别人唠叨但……”

        啊,原来如此。我在心中隐约泛起愉悦的涟漪。我本以为自己的反应是不愿面对警察和成年人的压力,原来更多的是一种关切所导致的揪心。我既想嘲笑他们在我不在时又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动起手来。可最终这谜一样的紧张感和愤懑情绪来源于对他们不曾仔细听我说教,犯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一章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