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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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红了。

        轻快愉悦的一幕在青木大学是如此寻常,在华夏任何一个学校都能看得到,可在嘉朝,像是有人朝广场空抛了火药桶,引起一片哗然。

        “华夏竟然让女子教书,怎能这般!”

        “我观她带的那个学生,可是个男人,两三岁小儿都知男女授受不亲,应当恪守规矩,谨遵礼教,女人怎么能当夫子!”

        “真是不争气啊,堂堂八尺有余的男儿,竟要受一妇人斥责,华夏当真怪异,那可是女人,在家相夫教子便好了,为何要出来抛头露面?”

        “做学问?女人会吗?”

        他们振振有词,眼睛亦是死死盯着屏幕,好像这样,自己就是正义一方。

        系统都要佩服一声脸真大!

        告诉李妩的时候,李妩险些给气笑了,看不起女人?那是现实还不够让他们清醒!

        眼前不正是活生生的例子。

        “校长,我有件事想问您。”

        “女性真的天生比男生差吗?从体力,智力,性格各方面。”

        彭校长皱紧眉头:“谁告诉你的?那些牛皮癣一样的广告传单,还是家里大人告诉你,女生天生学不来理科,毕业后只要嫁个好丈夫,”她说着自己笑了:“然后当一个贤惠的家庭主妇,一辈子安安稳稳。”

        “假的!”

        “这种蠢话比垃圾还不如!”

        嘉朝,偌大的广场上一片死寂,酸儒们抖着嘴唇,瞠目结舌地看着屏幕里的妇人,说不出半句话。

        彭莉冷笑:“不说居里夫人这样遥远的例子,就是你自己,李妩,你写出那样一本笔记,难道你觉得自己不擅长理科吗?”

        “都是哄骗女孩子的谎话!无数先辈用鲜血换来的自由,从那些既得利益者身上咬下来的血肉,凭什么要让给别人!”

        “你还小,不懂这个世界有多赤-裸裸,李妩,我告诉你一句话,所有说女孩子没用,女孩子只配嫁人,嫁人后要相夫教子,逆来顺受的东西,都是男人,都是垃圾!”

        “他们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们要剥削我们,供养自己啊。”

        “当然,不乏一些伥鬼,她们跪久了站不起来,可我们清醒,我们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女人已经站起来了,就绝不会跪下,不是吗?”

        直播还在继续,所有听见这番惊世骇俗话语的人俱是一怔。

        繁华的江南小镇,忽然飘起牛毛细雨,头戴帷帽的柳眉娴熟地收拾绣品,对于所谓的华夏直播,她偶尔心生艳羡,可她又知道,那是自己永远得不到的一切。

        直至听见这番话,她仰起头,忽然觉得厚实的帷帽遮得她喘不过气。

        嫁人,生子,运气好些,夫君会善待她,运气不好,动辄打骂,拳打脚踢,这就是她要过完的一生。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生在华夏?!

        为什么我不是华夏人!

        不知多了多久,被这言论吓到的众人缓过神来,开始激烈反驳,就算知道对方听不见,也不妨碍他们发泄!

        她听见许多人谩骂,一个个看过去,都是男人。

        柳眉忽然笑了起来。

        那一刻,如同听见这番话的千千万万个女子,华夏传来的种子落在她心间。

        京城的酸儒们反应更为激烈,像是网兜里的河虾,群情激奋。

        “胡言乱语!狂妄自大!”

        “女子天性柔弱可欺,若不是男子给她们栖身之所,衣衫饭食,她们早就活不下去!”

        “可笑,女子柔弱似菟丝子,只有依附男人,才能得以生存。”

        “这老妇真歹毒,家中可有儿女,若是在我嘉朝,便是青楼楚馆也嫌腌臜,不敢收留!”

        “这等抛头露面的女子,就是不知这华夏哪个丈夫,竟也能忍受?”

        显然,说话的官员为人十分自负,忍不住炫耀道:“我家有一贤妻,曾经也是名动一时的才女,不过自从嫁给本官之后,她便一直待在家里相夫教子。”

        “本官宠她爱她,她亦将我伺候得极为舒适。”

        一听这话,周围未曾嫁娶的年轻官员皆露出艳羡之色,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官员妻子乃是大家闺秀,恪守成规,温顺娴熟。

        话题便有点扯偏,不少人暗暗记下,想着待到下朝便去跟对方取取经。

        可以想见,即使华夏拥有那么多叫人惊奇艳羡的东西,也改变不了他们骨子里的蔑视,那是一种坐井观天式的自大,他们将诸国分成等级,自己身为嘉朝官员,便是头等人。

        而作为嘉朝人,也分了三六九等,男子为天,女子为地,所以说,男子注定要踩在女子身上,女子也注定沦为附庸。

        如同那位爱妻官员的发言,他自觉情深义重,语气却格外轻佻,将妻子视为自己炫耀的工具、所有物,甚至是玩物。

        这是既得利益者的通病,他们把别人的付出视为应当,应得。

        周寄书是唯一没有反应的人,不说话,不附和,他后退半步,仰头看向屏幕,那样大的屏幕,连太阳也无法阻挡它的光辉,他头一次生出晕眩之感。

        同僚们看着屏幕,脸上都挂着秘而不宣的笑容。

        周寄书忽然看懂了那笑。

        他们似乎很得意。

        因为屏幕里再如何,那都是华夏的女人,他们嘉朝,乃至整个五国,都没有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子。

        他们比华夏强。

        周寄书低下头,他想,或许有过的。

        可她们最后都葬身冰冷的湖底。此时的周寄书尚不知道男权女权,但他已经无师自通地开始想这些。

        像是知道他们所想,彭莉缓缓一笑:“我一生无夫无子,无亲无故,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她记起那段年月,像是深埋故纸堆里的旧报纸,连带记忆也开始泛黄:“因为我是那个年代的休夫第一人。”

        说罢,她笑了起来,畅快洒脱。

        李妩忽然记起来,彭莉,满清重臣彭霖章幼女,可谓是满门煊赫,名门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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