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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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下人,他们很尊敬郭嘉。但好笑的是,他们都管他叫郎君,听起来很无稽。

        “你做过郎官?”刘渊不解。

        “入仕便是军师祭酒,没升过,也没降过。俸禄不多,但不清贫。你去过的集玉楼雅间只有我能出入,因为我是楼主。朝中没人知道。”

        刘渊皱了皱眉:“为何告诉我?”

        “你早晚都会去探听。与其去问别人,不如我来告诉你。”他指了庭院里玩耍的郭奕,散漫道:“他的母亲死了。我没有夫人。”

        刘渊很讶异:“夫人死了你一点都不伤心?”

        郭嘉付之一笑:“对人下判断如同行医看诊,听闻望切都得用心。我说了什么,做过什么,让你觉得我夫人死了?”

        刘渊觉得无趣:“郭祭酒哪天能不教训我?跟你说话真费劲,懒得问了。”

        郭嘉抬眸看着她:“以后你要面对的人都像我一样,甚至复杂百倍。我执棋,不会步步为人解围;以后你执棋,也不能事事都问我。你不学我的着法,却学我懒?”

        刘渊呛他道:“你教我下棋,难道是要我去做军师祭酒?”

        郭嘉吃了杯酒:“也可以去集玉楼,看你喜欢算钱还是喜欢做官。”

        刘渊恍然大悟:“怪不得日日让我算账?你想雇我做学徒,枉我这么喜欢你!”

        郭嘉朗声笑起来。他在这处别院很自在,半卧在榻上,望着堂前的春江景明:“喜欢二字有很多涵义。你没有情愫,只是在执棋。你说喜欢袁尚,也说喜欢我,可曾想过是何意思?是你执棋的手想偏向哪一方,对么?”

        刘渊犹疑道:“我没有喜欢,只有立场?”

        “对。”郭嘉抬眸看着她,指了指榻上的棋盘:“执棋需选定立场,落子才能无悔。”

        刘渊颔首看着棋局。如果他们都只是立场,那曹子桓是什么?

        回邺城的时候正是清明。郭嘉带刘渊去了南郊的松山。山中有雨,远远地可以望见松间的墓地。

        一人在墓碑前久久停留。刘渊认得他,是曹公。

        “曹公在扫谁的墓?他在邺城有故人?”

        郭嘉负手而立,看着那处青冢:“袁绍。”

        “他们认识。曹公穿的是什么袍?”刘渊想起袁尚曾说过,曹公和他父亲是同袍。

        “校军武袍。他和袁绍同为西园校尉。董卓入雒阳时,校军勤王穿的就是这身武袍。”

        刘渊抬头看他:“你去见袁绍,后来又见曹公,因为他们曾为汉室出生入死?”

        郭嘉付之一笑:“我不热衷勤王。寻访自荐,只因他们是当世最强的武将。”

        刘渊不信:“袁绍死了,早就不是当世最强。如果今日曹公不在,便是你在吊唁他?”

        “世上没有如果。我带你来,是想让你看看什么叫落子无悔。”郭嘉望着松间的青冢。他没有故友,也不曾年少,甚至不知情愫。

        曹操饮尽坛中酒,仰面哭了一场。他曾和袁绍年少相知,赴汤蹈火,雒阳烽火历历在目。不知是年岁太长还是人心易改,他们成了今天的样子。他穿着校军武袍,仿佛还是当年的典军校尉,从未变过。

        刘渊听说,和亲友为敌是世上最残忍的事。曹公一定很喜欢袁绍,不知在官渡对峙是什么心境。落子无悔,就是选定这条路,哪怕与挚友为敌也不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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