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浴火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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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你的皇后,小四是不会原谅你的。”

        “你起来。”义隆觉得越来越烦闷。他俯身贴近姐姐,压低声音道“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皇姐你身为皇家公主,连起码的防人之心都没有,一世懵懂无知,被人利用。皇姐你该醒醒了。”

        芙蓉哭着又笑着“该醒醒的是谁是你的皇后在香囊里下毒,害死了芷歌。你睁开眼看看,你为什么不过问半句她的不是天子犯法与庶人同罪。”她止了笑,硬声道“皇后杀人,也要偿命。莫说小四不会放过她我也不会”

        义隆直起腰,冷声道“既然说朕的皇后杀了人,便带朕去看看苦主的尸”最后那个字,他原本也是不知为何说不下去的,而芙蓉身后窜起撞来的身影恰时打断了他的话。

        “王八蛋你还我姐姐”庆之冲上来,便要揍天子,被芙蓉惊恐地一把拽住。

        小小少爷用的是蛮劲,芙蓉一个女子自然是拽不住的,反倒把自己给绊倒了。庆之扑了上去,眼看拳头就要落在那袭玄青常服上,却猛地腕子一疼,整个人都被到彦之拎了起来。

        在到彦之堪堪要把这犯上的小子扔出去时,义隆出声“彦之,开路,别的人不必理会。”

        到彦之卸下不少力气,甩开庆之,便随着主子入府。

        庆之还要上前,被老管家急急忙忙地招呼小厮给堵了下来。

        “公主,您怎么了没伤着吧”丫鬟伸手去搀芙蓉,却叫芙蓉比手止住。芙蓉一手揉了腰“可能是扭着了,无碍,让我缓缓。”

        眼见义隆主仆几人的背影越行越远,再耽搁便要追不上了,芙蓉只得强撑着攀住丫鬟婆子“扶我起来。”

        义隆对司空府的格局,了如指掌。他一路健步如飞,径直就往芷兰院走去。只是,脚下的路,再是熟悉不过,当下却又陌生的很。

        一路都是引路招魂的白灯笼,白晃晃得刺眼。和尚们诵经的低沉声音浮在灰蒙蒙的天空,  周遭的气息都是沉郁的。

        义隆走得很急。

        芙蓉气喘吁吁地在后头追,近乎小跑却还是落下不短一段距离。

        陡地,义隆住步。

        芷兰院那边的天空,明明是正南方,却映着旭日东升才有的绚丽红光。空气里弥漫着烟气,是柴油混杂着香料的味道。

        “着火了”到彦之忍不住出声。

        可是,整个徐府并不见有人救火。

        义隆扭头,问询地看向芙蓉“怎么回事”嗓际像被院子里头的烈火隔空炙烤,莫名地涌起一股不适。

        芙蓉住步,痴惘地望着那片红光,泪再次迷了眼。她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道“浴火涅槃,求佛祖祐芷歌来世顺遂。”

        “不可能”义隆怒地打断,逼近几步,“皇姐你陪着徐家人做戏,做得过了。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芙蓉合着手,痴惘地看向他“做戏皇上既然说这是戏,那你把芷歌变戏法变出来啊。整个徐家人都会感念皇恩的。”

        义隆有些迷惘地看着姐姐,试图从那满脸的泪痕翻寻做戏的悲伤。然而,他找不到。

        “愚不可及。”他失望透顶地看了眼姐姐,转身便朝那片火光疾步走去。

        义隆踏入芷兰院时,燎原的火势已渐渐颓去。只那团火还清晰可见架在柴堆上的是一副担架。火舌将那副担架牢牢缠裹,看不清那担架上的是什么。

        不,是看不清那担架上躺着的是谁。

        不,那担架上其实已经没有谁了。

        已经快烧没了。

        一群和尚围着火光打坐,正在诵经做法。

        和尚的正中,瘫坐着一个男子,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状若痴癫。他低埋着头,肩头簌簌,背脊颓然地弓着,一抽一抽的。

        梵文诵经里,夹杂着痴癫男子低沉绝望的抽泣。

        义隆认出那是老四的声音。他怒极“阿康给朕滚出来”

        痴癫的男子,像尊石像,充耳不闻地兀自抽泣着。

        隐在围墙暗影下的两道身影却踱了出来,是徐家父子。

        徐羡之踱到亮光下,没有行礼,只定定地看着天子。随在他身后的嫡子,也没行礼,望向天子的目光远不如父亲隐忍淡定,那双泛红的眸子清晰地透着肃杀之意。

        义隆冷看着他们“徐爱卿真是好谋略。”

        徐乔之闻声,泛红的眸子充了血,作势就要上前,却被父亲拦手阻住。

        徐羡之抖开袍角,跪下行礼。

        乔之虽心有不忿,却还是随着父亲跪下。

        “小女芷歌昨日应皇后娘娘之邀,赴椒房殿的宫宴,得娘娘赏赐一枚香囊后,回府便吐血不止,今日便夭了。金阁寺高僧心一大师说小女中的是西域剧毒,杜鹃红。”徐羡之埋头叩首,“微臣膝下只有一女,微臣将她捧作掌上明珠,不料遭此毒手。微臣恳求陛下彻查此案,还小女一个公道”

        乔之也随着父亲叩了下去。

        义隆冷冷地看着这对父子。炙烤脸庞的火势越来越弱,他的心却越来越闷。

        得不到回应的徐羡之始终没抬头。乔之亦然。

        半晌,义隆才道“既是公案,爱卿缘何要将苦主烧了这岂不是帮着元凶毁尸灭迹”

        徐羡之闻声抬头“皇上有所不知,此毒霸道,因杜鹃啼血而得名,无色无味,极难发觉。中毒者”他哽住,极力隐忍住悲恸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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