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此生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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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叶初见人世的时候，迷蒙混沌，像太古洪荒里凭空出来的性命。
他那时动也不能动，只能见一片一成不变的景。那景色各处都是一样的，毫无分别，就这样望去，像有什么压迫在魂灵上。这无际的世间，好像也只他一个。偶有什么会碰一碰他，他那沉而又沉的身体便不大利索地晃一晃，只是那视线里仍是一成不变。
他每日里浑浑噩噩过了许久，累了就这样睡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又醒过来，醒来又是那一片景色，等他看得累了，又毫无意识地沉沉睡去，这一睡也不知是多长时间，有时候短些有时候长些，总之日子无聊，也不甚有趣。
他于是开始等那不知道的某物碰一碰他，它碰他的时候他微晃一晃，还有些舒服的风，尽管那风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尽管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它叫“风”。
他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只是有一天，他听到些什么，那声音断断续续的，间隔时间不长，很平稳的感觉。而他根本不明白那是什么，只当作消遣，随意听了来打发时间。
听的次数多了，他开始习惯于那个声音，也开始等那个声音的出现。
就这样它每日等着，不论是那不知道的某物碰他，还是那不明的声音出现。
终于有一天，那一天既没有声音，也没有触碰，他开始别扭起来。
他已经习惯了，一旦习惯，就回不去了。
他自知自己是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这日子一天天仿若永无尽头一般，而令他有所期待的一切随时可能消失，他被困在这里，是连寻也没处去寻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亦或是所有生命都这样动弹不得，总之他最后是下定了决心要挣脱的，他那时想，若是所有生命都无法动弹，那是什么在碰他呢但且不论其他生命如何，他是要逃出去的。
于是他开始尝试挣脱。
那挣脱，如果硬要说，更像是撕裂。
把自己从实体中抽出去，就是一寸寸地扒皮抽筋，将灵魂与骨血生生撕扯开。
这撕扯是不能一次就完成的，一次只撕扯一点便痛彻。他只能这样，挣脱一些，缓一缓，沿着那脱离的灵魂再往里挣脱一些，再缓一缓。
每日里他就这样疼着，一点点地想把自己从这禁锢里扯出来。
他倒也不觉得怎样辛苦，想来是那时还不知这世间不公不平的道理，只觉得这世间万物与他一样，都这么过来的。
那日他又听见些声音，仍是同平时一样，断断续续，平缓深沉。
那声音逐渐靠得近了，他不知礼数地仍在拼命撕扯，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那声音又响几下，他突然感觉到身体被人托住，温暖若即若离地裹挟着他。
他的身子逐渐轻起来，身边景物疯狂倒退。
他是有些怕的，但又贪恋那身上温暖的感觉，纠结又纠结，还是乖乖地不动。
他被带进一个地方，那地方有很安静的香味，明亮得恰到好处的烛光。但那时的他只知道，这地方是再适合不过的了，一切的一切都很舒服。
他被放在一处柔软的地方，接下来就看见了一张脸。
也是不知为什么，他那时明明本应还不具备对于人的欣赏能力，但他看见那张明艳得过分的面容，心底隐隐有些感觉，又不明白那是种什么感觉。
那人又发出些声音，金光将他包围住，是一如之前一般的温暖。
他在这温暖里睡着许久。
再醒来时，那人撑着额头睡着在桌前。
他于是望着他，细细地打量。
这人睁了双眼是明艳，双眸紧闭时却寡淡许多，露出些出世的意味。
他披着黑衣，长发随意披散着，一身沉寂的黑色。
等了许久，那人慢慢转醒，眼睛半睁不睁地这么瞥着他，手还没从额头上放下，是一派松散悠闲。
那人打量他许久，笑道“是个金色的，想来养成了便不是佛也可成神罢。”
他听懂了他的话，只是无法给他回应。
好在那人似乎颇会自娱自乐，又兀自碎碎念道“想来你也能听懂我的话，方才为你开了智，未成人形的这好些日子，就跟在我身边罢。”
这时有人轻敲三下门，那人坐直了身子，冲外面道一声“进。”
接着缓缓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声音要更苍老许多，他道“今日诸弟子功课修习已满。”
那男人道“上师辛苦。”说罢点头致谢。
过了会儿，脚步声又渐渐远离。
男人又回过身来，撑着额头望着他，笑道“姓苏名寻无字，法名迦莱。”
哦，迦莱。
迦莱对他道“你的名字以后自己取罢，你的法名，我便给你取个，叫迦叶罢。”
迦叶从此便跟着迦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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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叶初见人世的时候，迷蒙混沌，像太古洪荒里凭空出来的性命。
他那时动也不能动，只能见一片一成不变的景。那景色各处都是一样的，毫无分别，就这样望去，像有什么压迫在魂灵上。这无际的世间，好像也只他一个。偶有什么会碰一碰他，他那沉而又沉的身体便不大利索地晃一晃，只是那视线里仍是一成不变。
他每日里浑浑噩噩过了许久，累了就这样睡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又醒过来，醒来又是那一片景色，等他看得累了，又毫无意识地沉沉睡去，这一睡也不知是多长时间，有时候短些有时候长些，总之日子无聊，也不甚有趣。
他于是开始等那不知道的某物碰一碰他，它碰他的时候他微晃一晃，还有些舒服的风，尽管那风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尽管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它叫“风”。
他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只是有一天，他听到些什么，那声音断断续续的，间隔时间不长，很平稳的感觉。而他根本不明白那是什么，只当作消遣，随意听了来打发时间。
听的次数多了，他开始习惯于那个声音，也开始等那个声音的出现。
就这样它每日等着，不论是那不知道的某物碰他，还是那不明的声音出现。
终于有一天，那一天既没有声音，也没有触碰，他开始别扭起来。
他已经习惯了，一旦习惯，就回不去了。
他自知自己是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这日子一天天仿若永无尽头一般，而令他有所期待的一切随时可能消失，他被困在这里，是连寻也没处去寻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亦或是所有生命都这样动弹不得，总之他最后是下定了决心要挣脱的，他那时想，若是所有生命都无法动弹，那是什么在碰他呢但且不论其他生命如何，他是要逃出去的。
于是他开始尝试挣脱。
那挣脱，如果硬要说，更像是撕裂。
把自己从实体中抽出去，就是一寸寸地扒皮抽筋，将灵魂与骨血生生撕扯开。
这撕扯是不能一次就完成的，一次只撕扯一点便痛彻。他只能这样，挣脱一些，缓一缓，沿着那脱离的灵魂再往里挣脱一些，再缓一缓。
每日里他就这样疼着，一点点地想把自己从这禁锢里扯出来。
他倒也不觉得怎样辛苦，想来是那时还不知这世间不公不平的道理，只觉得这世间万物与他一样，都这么过来的。
那日他又听见些声音，仍是同平时一样，断断续续，平缓深沉。
那声音逐渐靠得近了，他不知礼数地仍在拼命撕扯，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那声音又响几下，他突然感觉到身体被人托住，温暖若即若离地裹挟着他。
他的身子逐渐轻起来，身边景物疯狂倒退。
他是有些怕的，但又贪恋那身上温暖的感觉，纠结又纠结，还是乖乖地不动。
他被带进一个地方，那地方有很安静的香味，明亮得恰到好处的烛光。但那时的他只知道，这地方是再适合不过的了，一切的一切都很舒服。
他被放在一处柔软的地方，接下来就看见了一张脸。
也是不知为什么，他那时明明本应还不具备对于人的欣赏能力，但他看见那张明艳得过分的面容，心底隐隐有些感觉，又不明白那是种什么感觉。
那人又发出些声音，金光将他包围住，是一如之前一般的温暖。
他在这温暖里睡着许久。
再醒来时，那人撑着额头睡着在桌前。
他于是望着他，细细地打量。
这人睁了双眼是明艳，双眸紧闭时却寡淡许多，露出些出世的意味。
他披着黑衣，长发随意披散着，一身沉寂的黑色。
等了许久，那人慢慢转醒，眼睛半睁不睁地这么瞥着他，手还没从额头上放下，是一派松散悠闲。
那人打量他许久，笑道“是个金色的，想来养成了便不是佛也可成神罢。”
他听懂了他的话，只是无法给他回应。
好在那人似乎颇会自娱自乐，又兀自碎碎念道“想来你也能听懂我的话，方才为你开了智，未成人形的这好些日子，就跟在我身边罢。”
这时有人轻敲三下门，那人坐直了身子，冲外面道一声“进。”
接着缓缓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声音要更苍老许多，他道“今日诸弟子功课修习已满。”
那男人道“上师辛苦。”说罢点头致谢。
过了会儿，脚步声又渐渐远离。
男人又回过身来，撑着额头望着他，笑道“姓苏名寻无字，法名迦莱。”
哦，迦莱。
迦莱对他道“你的名字以后自己取罢，你的法名，我便给你取个，叫迦叶罢。”
迦叶从此便跟着迦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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