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法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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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苏寻早早醒来。
他出了门，靠在门外栏杆上往楼下望。
客栈楼下有许多外邦人，纵然厅堂足够宽敞，人声还是略显喧嚣。
他们似乎在等待着谁。
苏寻猜，应是在等待皇宫来人。
解玉这时正从另一边楼梯上来，手里拎着荷叶包起的吃食。
苏寻偏过头去看他，他这样看来脚步极轻，从从容容，没有一点急迫。
解玉走到楼上，看见苏寻正望着他，便回他微笑，向他走来。
解玉把手里拎着的糕点递给他，道“藕粉桂花糖糕，我方才在外面尝了尝，觉得不错，带点回来，想着你或许爱吃。”
苏寻道谢接过，小心地展开荷叶，几块糕点躺在荷叶上，白嫩嫩胖乎乎的，空气里是甜腻的味道，还有些许荷叶的清香。
那糕点长得讨喜，苏寻笑了，看样子很是喜欢。
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那糕点甜而不腻，软糯可口，香甜的味道充斥在唇齿间。
解玉见他喜欢，笑了笑，偏头也往楼下看过去。
楼下的人或坐或站着，都在窃窃私语，这一望去，各人有各人的神态，看着也有趣。
外面渐渐可以听到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马车车轮轧过地面的声响。
有宫里的人来，把客栈一楼围住，开始清点人数，官员在门口引人出去，人虽多却有条不紊，看得出从容不迫，雍容的大国气派。
待他们走后，苏寻突然道“我们也随他们去宫里看看。”
解玉道“好。”
解玉此时心里明白，怕是苏寻的心结从这里就要开始了。
皇宫里烛火灭了大半，老太上皇斜靠在塌上，年轻的小太监毕恭毕敬站在一旁，宫女点上薰笼，极淡的香气缠绵在偌大的宫殿，老太上皇恹恹欲睡，兴致缺缺。
已经这样多久了，他也不知道。
自从他搬到这个宫殿，就不断地有人离他而去。
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说到底都是过客，他也明白。他自是天家富贵，自知这命吊了许久，不过靠些名贵药材再从生死薄里抢几天来。
近日他身边的老太监也去了，依旧也不是很重要的人，不过少了个知心的奴才。
这么些年他手里过了不少人命，有人含冤而死有人罪有应得，说到底他心知肚明。
老太上皇想着自己早不会为人命而感到悲伤，只是这样想得久了，就连自己也开始疑惑，他到底是真的不会难过，还是铁石心肠这四个字，骗过天下人，也骗过了自己。
直到新的小太监来了，唯唯诺诺也不知该如何做，哪里都不曾出错，只是哪里都多少有些慌张。他突然地就想起老太监很久之前的样子，酸涩涌上心头，却被遏止在鼻尖。
老太上皇每天这样熬着，他有时会想，佛祖什么时候带他走呢
他开始承认自己逐渐对旧人旧事念念不忘，他本以为这些年他重权在握，机关算尽，早就心无波澜，却没想到这会儿远离纷争的自己会如此柔软。
他天天待在暖阁佛堂里有很长日子了，他也不拜佛，他这一辈子骄矜傲慢，从来只跪天地不跪神佛。他来佛堂只是因为这佛堂多安静啊，老僧人念着佛经，一颗颗拨过佛珠，他偶尔也正巧听见僧人敲着木鱼，那声音笃笃的，在佛堂里还偶有回音。
他在这里就好像逃离了尘世，莲花座上的佛陀眉目多慈祥，像很小的时候他记忆里的父皇。
这么些年他看尽了臣子眼中的算计，老来竟觉得与佛陀如此亲近。
他获得了很长时间的安宁。
直到那老僧人圆寂。
他再不敢去佛堂。
他变得迷恋慈悲，像迷路的信徒在等一个人温柔地饶恕，领他走上归途。
他没觉得不好，就这样放纵自己，任心思渐渐越来越柔软。
他想，他要带着善良死去。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
直到最近一个牙色僧袍的和尚找到他，那人满身带着不羁狂放，与僧人的温和相去甚远。
他问他“你为何能进寝宫。”
那僧人笑“命中注定。”
解玉二人待马车队伍走后也往皇宫去，他们远远看着外邦使臣们从东华门进宫，门口守卫森严。
苏寻有些惆怅，道“就这一个侧门外都这样多的守卫，不知墙里还有多少等着我们呢。”
解玉道“进自然是可以进，只是到底有些麻烦，就这样进去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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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苏寻早早醒来。
他出了门，靠在门外栏杆上往楼下望。
客栈楼下有许多外邦人，纵然厅堂足够宽敞，人声还是略显喧嚣。
他们似乎在等待着谁。
苏寻猜，应是在等待皇宫来人。
解玉这时正从另一边楼梯上来，手里拎着荷叶包起的吃食。
苏寻偏过头去看他，他这样看来脚步极轻，从从容容，没有一点急迫。
解玉走到楼上，看见苏寻正望着他，便回他微笑，向他走来。
解玉把手里拎着的糕点递给他，道“藕粉桂花糖糕，我方才在外面尝了尝，觉得不错，带点回来，想着你或许爱吃。”
苏寻道谢接过，小心地展开荷叶，几块糕点躺在荷叶上，白嫩嫩胖乎乎的，空气里是甜腻的味道，还有些许荷叶的清香。
那糕点长得讨喜，苏寻笑了，看样子很是喜欢。
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那糕点甜而不腻，软糯可口，香甜的味道充斥在唇齿间。
解玉见他喜欢，笑了笑，偏头也往楼下看过去。
楼下的人或坐或站着，都在窃窃私语，这一望去，各人有各人的神态，看着也有趣。
外面渐渐可以听到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马车车轮轧过地面的声响。
有宫里的人来，把客栈一楼围住，开始清点人数，官员在门口引人出去，人虽多却有条不紊，看得出从容不迫，雍容的大国气派。
待他们走后，苏寻突然道“我们也随他们去宫里看看。”
解玉道“好。”
解玉此时心里明白，怕是苏寻的心结从这里就要开始了。
皇宫里烛火灭了大半，老太上皇斜靠在塌上，年轻的小太监毕恭毕敬站在一旁，宫女点上薰笼，极淡的香气缠绵在偌大的宫殿，老太上皇恹恹欲睡，兴致缺缺。
已经这样多久了，他也不知道。
自从他搬到这个宫殿，就不断地有人离他而去。
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说到底都是过客，他也明白。他自是天家富贵，自知这命吊了许久，不过靠些名贵药材再从生死薄里抢几天来。
近日他身边的老太监也去了，依旧也不是很重要的人，不过少了个知心的奴才。
这么些年他手里过了不少人命，有人含冤而死有人罪有应得，说到底他心知肚明。
老太上皇想着自己早不会为人命而感到悲伤，只是这样想得久了，就连自己也开始疑惑，他到底是真的不会难过，还是铁石心肠这四个字，骗过天下人，也骗过了自己。
直到新的小太监来了，唯唯诺诺也不知该如何做，哪里都不曾出错，只是哪里都多少有些慌张。他突然地就想起老太监很久之前的样子，酸涩涌上心头，却被遏止在鼻尖。
老太上皇每天这样熬着，他有时会想，佛祖什么时候带他走呢
他开始承认自己逐渐对旧人旧事念念不忘，他本以为这些年他重权在握，机关算尽，早就心无波澜，却没想到这会儿远离纷争的自己会如此柔软。
他天天待在暖阁佛堂里有很长日子了，他也不拜佛，他这一辈子骄矜傲慢，从来只跪天地不跪神佛。他来佛堂只是因为这佛堂多安静啊，老僧人念着佛经，一颗颗拨过佛珠，他偶尔也正巧听见僧人敲着木鱼，那声音笃笃的，在佛堂里还偶有回音。
他在这里就好像逃离了尘世，莲花座上的佛陀眉目多慈祥，像很小的时候他记忆里的父皇。
这么些年他看尽了臣子眼中的算计，老来竟觉得与佛陀如此亲近。
他获得了很长时间的安宁。
直到那老僧人圆寂。
他再不敢去佛堂。
他变得迷恋慈悲，像迷路的信徒在等一个人温柔地饶恕，领他走上归途。
他没觉得不好，就这样放纵自己，任心思渐渐越来越柔软。
他想，他要带着善良死去。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
直到最近一个牙色僧袍的和尚找到他，那人满身带着不羁狂放，与僧人的温和相去甚远。
他问他“你为何能进寝宫。”
那僧人笑“命中注定。”
解玉二人待马车队伍走后也往皇宫去，他们远远看着外邦使臣们从东华门进宫，门口守卫森严。
苏寻有些惆怅，道“就这一个侧门外都这样多的守卫，不知墙里还有多少等着我们呢。”
解玉道“进自然是可以进，只是到底有些麻烦，就这样进去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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