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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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村，村口。
“岐路不在天，十年行不至；一旦公道开，青云在平地。”
老妪将手中纳鞋底的粗棒针往头上蹭了蹭，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报录人报喜，便是落第无疑了，看来那莫解元只是长得玉树临风罢了，实则是个中空的，肚子里没啥东西”
“听说这回新贡士里面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什么荣家的，萧家的，还有那些考了一辈子的耄耋老举子。”
“可不是，就莫沦涟那样，年纪轻，又没有家世背景，太子殿下还能真有多青睐，一时新鲜罢了”
几个老妪聊得正起劲，猛地一瞧，瞥见琥珀出来，即刻给旁人使了个眼色，就不再八卦了。
虽然只是个举子，但他们这种农户人家，也招惹不起。
几人一直说说聊聊，不敢再捻酸莫泫卿的事。
转眼间，突传来噼哩啪啦的炮竹声，咚咚锵锵震耳欲聋的锣声，期间还混杂着啼啼嗒嗒的马蹄声。
“报喜来喽”
“咚咚咚”
一报、二报、三报的报录队，由于被堵在贡院路，这会儿竟是同时到了村口。
紧随其后舞龙耍狮的人也来了，从街头到巷尾，整条小路，炯然被堵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
“抢红包啦”
“快来抢红包啦”
传来了一群孩童的嬉闹声，他们知道事后，会元爷还要给有众人发赏钱，也就是“喜钱”，待时就可以买糖吃了。
紧接着，传来报录人洪亮的声音，道“岭南莫老爷家怎么走”
琥珀从拐弯处倒了回来，探出头来，又惊又喜，道“我家公子，中中了”
报录人童般的打扮，立刻就反应过来，道“恭喜莫解元公高中会元啦”
“来，这边请”习惯板着脸的琥珀，这会是笑得见嘴不见眼，连忙将报录队请了回去，还不忘对着村口议论的三姑六婆翻了个白眼。
方才八卦的人们也凑了过去，埋怨道“完了，完了，这次怕是要得罪新科的会元老爷了，人家可都是贡士，捏死咱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报录人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小院里的人，很快就听到了响动。
荣小九笑得眉眼弯弯，对着三个青吩咐，道“快，开门，把人请进来。”
吩咐完，荣小九就推着莫泫卿进屋，换新衣。
“嘎吱”厚重的院门被敞开。
报录人顾不得将马栓起来，就连忙拱手道“恭喜贵府莫老爷，高中会试头名会元。”
话落，众人发现，会元老爷还尚未出现。
众报录人便一并朝着小院作揖，笑道“还请莫会元公一见，让我等瞻仰一下。”
若是会元公不到，他们又要如何拿赏钱
好不容易挤进来的村民，也是连连笑道“快将会元公请出来吧，我等已是急不可耐了，哈哈”
“且慢”
后面的一道声音传来，但见一名穿着大红长袍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众人不禁低声议论起来。
“这不是新贵人萧茁”
“新贵人更衣的可真快，都换上了大红锦袍了”
萧茁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悄然给萧菜暗暗使了个眼色。
萧菜微微颔首，当下上前一步，道“诸位且慢”
报录人拱手道“敢问萧老爷有何示下”
萧菜抽出插在腰间的折扇，一把打开，扇了扇，道“我家哥哥乃会试次名，但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家哥哥今日便要与他会元公，比一比”
听了这宣战，众人皆是一愣，你瞧瞧我，我瞅瞅你。
顿时，整个村庄，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心想这萧茁是输了莫会元一名，心里不甘心，遂想挣个风头。
萧菜瞧着众人的神色，急忙解释道“咱们这般做是有苦衷的，大家想一想，此时这新科会元爷为何迟迟不出来，倘若换了别人，早已是迫不及待了吧”
萧菜不愧是做过狱头的，很会从枝梢末节蛊惑人心。
当下，萧茁心领神会，眉毛一挑道“我问你们，新科会元是不是岭南封川县文德乡长乐里，姓莫名沦涟”
众人看去，虽是一头雾水，但也点点头。
“啪”萧茁收了折扇，重重击掌一声。
“这就对了，莫沦涟，字仲节，号片玉，今年不过十七岁，为遗腹子，母亲梁氏因家境困难，改嫁开建县莫及芝。
莫沦涟平时很懒散，不服管教，夫子多次赶他回家，可他不愿，结果就留他在学校里做杂工，负责烧水和扫地。
朝廷要乡试，夫子就挑选学子去应试。莫沦涟以一个杂工的身份，硬是要跟着去，最初夫子不同意，是他苦苦哀求，才准许他跟着一起去。
就这样一个人，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竟
然中了解元。
如此也就罢了，今日又在人才荟萃的洛京，高中会元
这几年间，可是从未曾听过莫沦涟拜过什么名师。
噢，对了，上院赶了出来，听说对人家名师千金始乱终弃什么的，事关姑娘家的名声，咱作为君子不好多言。
咱们只说这
大家说这样的山野村夫，怎么可能入桂榜、杏榜，退一万步讲，考得上也就算了，竟还中了个解元、会元，简直就是苍天无眼”
这话音一落，一扫前来凑热闹落第士子们心中的阴霾，众士子皆是齐声，道“是啊，是啊，还是萧公子分析得有理啊”
闹吧闹吧闹得越大越好，说不准，查出科举舞弊，他们今年还能再重新考一次，捞着个贡士的功名。
“我家主子才没有始乱终弃”琥珀不禁大怒，气得脸都涨红了，但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怼回去。
他实在想不出，这世上怎么还有这般不要脸的人
一时间，在众落第士子的刻意引领下，街头巷尾那些不明真相来恭贺的众人，心中的秤杆也跟着倾斜了。
身着石青色短衫的报录人，焦躁的挠着头，道“这可如何是好”看来赏钱是拿不到了，真倒霉呀
方才，五个臧怕遇上熟人，迅速的躲在了暗处，见他们如此诋毁主子，心中愤愤不平。
他们皆知莫沦涟是凭真才实学取得会元，但萧菜却倒打一耙，搞了这么一出，弄得其他人也跟着胡乱猜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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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村，村口。
“岐路不在天，十年行不至；一旦公道开，青云在平地。”
老妪将手中纳鞋底的粗棒针往头上蹭了蹭，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报录人报喜，便是落第无疑了，看来那莫解元只是长得玉树临风罢了，实则是个中空的，肚子里没啥东西”
“听说这回新贡士里面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什么荣家的，萧家的，还有那些考了一辈子的耄耋老举子。”
“可不是，就莫沦涟那样，年纪轻，又没有家世背景，太子殿下还能真有多青睐，一时新鲜罢了”
几个老妪聊得正起劲，猛地一瞧，瞥见琥珀出来，即刻给旁人使了个眼色，就不再八卦了。
虽然只是个举子，但他们这种农户人家，也招惹不起。
几人一直说说聊聊，不敢再捻酸莫泫卿的事。
转眼间，突传来噼哩啪啦的炮竹声，咚咚锵锵震耳欲聋的锣声，期间还混杂着啼啼嗒嗒的马蹄声。
“报喜来喽”
“咚咚咚”
一报、二报、三报的报录队，由于被堵在贡院路，这会儿竟是同时到了村口。
紧随其后舞龙耍狮的人也来了，从街头到巷尾，整条小路，炯然被堵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
“抢红包啦”
“快来抢红包啦”
传来了一群孩童的嬉闹声，他们知道事后，会元爷还要给有众人发赏钱，也就是“喜钱”，待时就可以买糖吃了。
紧接着，传来报录人洪亮的声音，道“岭南莫老爷家怎么走”
琥珀从拐弯处倒了回来，探出头来，又惊又喜，道“我家公子，中中了”
报录人童般的打扮，立刻就反应过来，道“恭喜莫解元公高中会元啦”
“来，这边请”习惯板着脸的琥珀，这会是笑得见嘴不见眼，连忙将报录队请了回去，还不忘对着村口议论的三姑六婆翻了个白眼。
方才八卦的人们也凑了过去，埋怨道“完了，完了，这次怕是要得罪新科的会元老爷了，人家可都是贡士，捏死咱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报录人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小院里的人，很快就听到了响动。
荣小九笑得眉眼弯弯，对着三个青吩咐，道“快，开门，把人请进来。”
吩咐完，荣小九就推着莫泫卿进屋，换新衣。
“嘎吱”厚重的院门被敞开。
报录人顾不得将马栓起来，就连忙拱手道“恭喜贵府莫老爷，高中会试头名会元。”
话落，众人发现，会元老爷还尚未出现。
众报录人便一并朝着小院作揖，笑道“还请莫会元公一见，让我等瞻仰一下。”
若是会元公不到，他们又要如何拿赏钱
好不容易挤进来的村民，也是连连笑道“快将会元公请出来吧，我等已是急不可耐了，哈哈”
“且慢”
后面的一道声音传来，但见一名穿着大红长袍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众人不禁低声议论起来。
“这不是新贵人萧茁”
“新贵人更衣的可真快，都换上了大红锦袍了”
萧茁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悄然给萧菜暗暗使了个眼色。
萧菜微微颔首，当下上前一步，道“诸位且慢”
报录人拱手道“敢问萧老爷有何示下”
萧菜抽出插在腰间的折扇，一把打开，扇了扇，道“我家哥哥乃会试次名，但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家哥哥今日便要与他会元公，比一比”
听了这宣战，众人皆是一愣，你瞧瞧我，我瞅瞅你。
顿时，整个村庄，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心想这萧茁是输了莫会元一名，心里不甘心，遂想挣个风头。
萧菜瞧着众人的神色，急忙解释道“咱们这般做是有苦衷的，大家想一想，此时这新科会元爷为何迟迟不出来，倘若换了别人，早已是迫不及待了吧”
萧菜不愧是做过狱头的，很会从枝梢末节蛊惑人心。
当下，萧茁心领神会，眉毛一挑道“我问你们，新科会元是不是岭南封川县文德乡长乐里，姓莫名沦涟”
众人看去，虽是一头雾水，但也点点头。
“啪”萧茁收了折扇，重重击掌一声。
“这就对了，莫沦涟，字仲节，号片玉，今年不过十七岁，为遗腹子，母亲梁氏因家境困难，改嫁开建县莫及芝。
莫沦涟平时很懒散，不服管教，夫子多次赶他回家，可他不愿，结果就留他在学校里做杂工，负责烧水和扫地。
朝廷要乡试，夫子就挑选学子去应试。莫沦涟以一个杂工的身份，硬是要跟着去，最初夫子不同意，是他苦苦哀求，才准许他跟着一起去。
就这样一个人，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竟
然中了解元。
如此也就罢了，今日又在人才荟萃的洛京，高中会元
这几年间，可是从未曾听过莫沦涟拜过什么名师。
噢，对了，上院赶了出来，听说对人家名师千金始乱终弃什么的，事关姑娘家的名声，咱作为君子不好多言。
咱们只说这
大家说这样的山野村夫，怎么可能入桂榜、杏榜，退一万步讲，考得上也就算了，竟还中了个解元、会元，简直就是苍天无眼”
这话音一落，一扫前来凑热闹落第士子们心中的阴霾，众士子皆是齐声，道“是啊，是啊，还是萧公子分析得有理啊”
闹吧闹吧闹得越大越好，说不准，查出科举舞弊，他们今年还能再重新考一次，捞着个贡士的功名。
“我家主子才没有始乱终弃”琥珀不禁大怒，气得脸都涨红了，但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怼回去。
他实在想不出，这世上怎么还有这般不要脸的人
一时间，在众落第士子的刻意引领下，街头巷尾那些不明真相来恭贺的众人，心中的秤杆也跟着倾斜了。
身着石青色短衫的报录人，焦躁的挠着头，道“这可如何是好”看来赏钱是拿不到了，真倒霉呀
方才，五个臧怕遇上熟人，迅速的躲在了暗处，见他们如此诋毁主子，心中愤愤不平。
他们皆知莫沦涟是凭真才实学取得会元，但萧菜却倒打一耙，搞了这么一出，弄得其他人也跟着胡乱猜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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