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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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垂下。灯光照下来,她也分不清是返的白光落在头上,还是青丝已斑白?

        她脚似被绑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是双眼发直的盯着前头的妇人,心里什么都不敢想。

        陈母渐渐呜咽声起,抽泣的、双肩在抖动。梁晏喉咙吞咽,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朝陈母走去。

        她双手搭上陈母的双肩,陈母惊异,起身看人。发觉是她,手上慌乱,忙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手停在眼下,眼泪却滚动的更快了。她人就定格在这处,垂下眼睛,泪珠一滴一滴的落在衣裤上。

        梁晏只是揉搓着陈母的双肩,觉得脸上凉凉的,她摸,原来是泪。

        “她、她……”陈母几欲告知梁晏她的下落,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梁晏从包里抽出纸巾,递过去“我知道、阿姨、我都知道。”

        纸巾已被打湿,陈母声音发抖,“她在、她在那里,你要想去见她就过去吧。”

        梁晏知道她说的是太平间,上次见到这个母亲,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那时见陈母,还是正入中年,徐娘半老,犹存风韵。晚姝像母亲,生得漂亮。可不过一夜,神态苍老、令人心碎。

        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女尚如花,却永远停在了如花之季。而为人父母,却要在漫长的岁月里,蹉跎独行。

        这个三口之家,从今天起便永远缺了一个……

        她看着陈母佝偻的身子,心里的那份沉重,重得她喘不过气来,压得她不敢去见。她怕见了就是真的再也不见,可她也怕见不到,她的满心愧疚再乞求不到她的原谅。

        陈母擦干净脸上的泪迹,直起身子,“走吧,我带你去看她。”

        那扇门开时,梁晏却不敢跨进去。陈母踽踽前行,陈父已经退了出去,看了一眼门口的梁晏,红着眼睛,没说什么只是点了头。

        那白布没有盖严实,还露出晚姝的手,她的手一向红嫩,可今天却白的透明。

        陈母只看了一眼,就支不住跪在地上,趴在晚姝的头边,眼泪一直流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梁晏快跑过去,扶着陈母。她看了一眼床上的晚姝,便僵在原地。

        晚姝那样水嫩的人,这小半年,在这里,脸上已被晒得黑黝、嘴唇干裂着,只是嘴角还扬着。她就是这样的人,从不肯给人添麻烦。

        梁晏一根手指小心点在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不过是几个月,那时候的晚姝还对未来永远充满期待。她以为自己是浴火重生,可如今,这把火还是烧干了她。

        外边被救孩子的家长带着人来看望,陈母被梁晏扶起,勉力招呼。那家长握着陈母的手,千恩万谢,却也知道再多的谢意,也换不来一条人命。塞了个红包,又将提着的果品送到梁晏手上。

        陈父陈母是老实人,知道是女儿自己的选择,心中悲恸,也不忍苛责,只恨女儿福薄。那家人说了没两句,就匆匆离去了,步伐很快,却像是落荒而逃。

        身后的门渐渐关上,梁晏透过缝隙,白布已拉上。人平整地躺在那处,似乎只是安静地睡着。

        晋卿安排的人来询问陈家父母是否需要运输遗体回苏州,陈母已经主不了事,梁晏陪同陈父和人商讨。定下当日晚间便回去,陈父感激梁晏。梁晏心中只觉得是自己欠下的,她受之有愧。

        晋卿安排了专机,到苏州时已经是夜里。梁晏在家陪着陈母,陈父一人和家中亲戚去守灵。

        陈家二老自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赶了过去,颠簸了一路,一日也未休息过。陈母心中伤痛,加上连日的奔波,躺在床上,便睡过去了。

        梁晏守着她睡熟,悄悄起身去了晚姝的房间。床上铺着的床单还是她那日来时的,枕边的园冶,还夹着书签。她翻过去,是枚花签。

        她想象着晚姝躺在床边看书的心情,阳台上挂着的风铃,和她寝室里床头上的那枚是一对儿。是晚姝大二时候自己做来送给梁晏当生日礼物的。

        晚姝送给她时念着余光中的一句诗,“我的心是七层塔檐上悬挂的风铃,叮咛叮咛,敲叩这一个人的名字,此起彼落。

        你啊、以后一听到这个风铃声响,就是我在叫你了,这样你就永远都不会忘了我。”

        那时两个人都还是十八九岁的少女,哪里懂得离愁别绪,想的都是岁月连绵、只恨此身不能长长久久。

        她倚着门框凝视旧物,外头刮过一阵风,铃荡起,故人归了吗?

        她想得出身,听见屋外咣地一声,她赶紧推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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