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子不语怪力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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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儿,”陈子规的身影,穿破夜色,奔波而来。

        雾霭笼罩着昏暗的街灯,宽大的衣衫,兜着两袖清风,如若飞驰的蛾子,扑向那一点亮光。可是,夜的黑,裹着每一个人,谁也看不透谁。他是漆吾邑主,白天要止暴乱,可是又不能惹众怒,因为,世道如今,人除妖,天经地义。他只能借着这黑暗,来为昔日挚友骨错,来收尸,哪怕,他是妖,哪怕,他披着人的皮囊,骗了他那么多年。

        滇儿,本也是来收尸的,可是,她和陈子规,前仆后继,一片忠贞,却不过像那飞蛾扑火,靠着燃尽自己的生命,去抓笼一丝爱的余光,哪怕它,稍纵即逝。如果,他们扑的是烛,侥幸还能赚取一滴烛泪,可是,他们所赴的,是扎在竹笼中的牢烛,所以,滇儿也成了尸首,像她追寻过的子虚乌有的爱情,冰冷而无情。

        陈子规到她身边时,她躺在冰冷的地上,地上滴着血,那把湛泸,吸了血气,迸发出一道焚心棘手的光,冲向天际,冲破了无妄天的神仙,都冲不开的结界。芍药将她,一瞬接引至碧落天梯,又返回那人间原地,去讨未若手中的锦囊里离与的魂魄,未若见神仙插手,一眨眼遁了踪影,芍药只管去追

        滇儿,懵懂地,提着裙摆,踮着脚尖,登碧落梯的时候,人间的陈子规,还在抱着她尸骨未寒的身躯,痛哭流涕。其貌不扬、中规中矩的陈子规,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他岁月的余年里,再不曾倾心过任何其她人,为了这个甚至连几句话,都没有跟他说过的、心系着旁人的女子,他,终身未娶。

        人间流年,于神仙,不过是可观、可赏、偶尔可叹的过节,而于人,倘若失去了那支撑他的温存与关爱,便如一具行走的枯槁,在难捱的寂寞里,咀嚼孤独的苦味,数着一寸一厘的光阴,等待着,那个人人都早已被设定的结局死亡。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芷兮,明了了全部。她母亲那人人称善的不善,娘娘那道是无情的有情,离与骨错那深负恩情的死债,自己那无知无觉的罪恶错,错,错,全都是错。莫,莫,莫,莫堪回首。

        “到底,不是你欠了我,而是,我欠了你。”芷兮嘴中嘟囔着,要访陌扶她,去滇儿身边。可是到了滇儿身边,她却不是要摸滇儿,而是,要摸,她手中的湛泸。滇儿本无罪,却为折下了我,去给骨错赔罪。那么,她,这个真正要了他性命的罪魁祸首,为什么,还要苟延残喘、觍颜活在这世间

        这世间的风景,她本便不曾流连过。唯一流连过的一些暖暖的瞬间,却都是骨错曾给她的。现在,她的心,痛得如绞盘,折磨得她,窒息。她举起湛泸,向着自己的心间,扎去。血,流了一地,和滇儿的血,混在一起。

        她以为,她死了。在场的人,都以为,她和滇儿一样,死了。然后,登堂入室,到另一个天地里,待审,该赎的罪,去赎,该受的福,去受,然后,再图往生。循环往复,直至最终,心灰意冷,无牵无挂,无情无爱,湮灭成乌有。

        “傻瓜,”她听到耳畔有骨错的声音,有他和着笑意的,明朗的声音“你,好好活着。”她以为,她在哪一个地方,不是人间,不是碧落,不是黄泉,也不是任何她知道的地方,遇到了骨错。

        她,睁开了眼睛,那眼睛,比平生,更显妩媚,楚楚动人,什么都可以看得明晰。她寻找着骨错,可是,她,看到了什么沉沉的雾霭,昏暗的街灯,滇儿的尸首,痛苦的陈子规,流泪的访陌还有,远处架子上,披挂着的一张,千疮百孔的狐狸皮。

        “访陌”芷兮懵懂地,望着眼前清晰可见的访陌,轻声问他“我这是在哪里为什么,连你也死了么我这样的罪过,该是在十九炼狱吧,可是,你是木神啊,你怎么会也在地狱不对,未若不是说,十九炼狱,都盛不下我么那,我在哪里”

        什么湛泸穿透她的心脏,她流了那么多血,居然,转眼间,便伤口痊愈,连失明的眼,都再次睁开了她,又一次,不经六界设定的往生道,自行死而复生么

        赵访陌一瞬间,明白了,是的,湛泸、浊灭、青剑,都曾是离与的灵器,它们,都在护着芷兮。它们,不可能,让芷兮死。可是,芷兮,这样,逆天夺命,真的可以么

        又是一瞬间,电闪雷鸣,雷声滚滚,暴雨如注。天上的神仙,通过天鉴,早已看到人间神,也下凡来,要捉拿这天地异类芷兮了

        “快走”访陌,抱起芷兮,迈开脚步,大步跑着。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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