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竹篱茅舍两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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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让你浪费了。”荆芷兮拂下他的手来,夺过玉瓶,倒了倒,果真空了。脸上写满惋惜,埋怨他道“统共就剩几滴了,全捂在了我脸上。那我还偷它做什么。白折腾了这一遭。”

        “人家不给,我们不要”吴骨错心疼地看着她的脸“我不想你为了我,受本受不着的伤。”

        “呐,你为我受伤一次,我也为你受伤一次,我们又算一次两讫了。怎么样”荆芷兮很是认真一码归一码地说“当然,上次你冒的是生命之危,这个我知道。但是,你别看赵家肥得像猪,但赵家实在很小气的,我从药房刚揣了这几滴药,守房的婆子、丫鬟,对我脸上那是一顿乱抓乱挠。本来这些我都习惯了,过两天准好,你非将这么金贵的药,用在这不必要的地方,也怨不得我吧。再说小厮们追我追到这里,五里多远呢,真是锲而不舍,难缠得紧。”

        她是想说,自己没有功劳,总还有苦劳。但是吴骨错很伤心“你为什么总想要跟我两讫那讫不了,上辈子,我还欠着你一条命。”

        荆芷兮没有听到他说什么,猫着腰,蹑手蹑脚,眼神偶或越过那道矮坡,看有没有赵家小厮追来,小厮没看到,却看到赵访陌,若无其事、甚是脱俗地,坐在坡沿边,看着她。

        荆芷兮猝不及防,受了惊吓,一下子身体后仰,瘫坐在地上

        “赵家肥得像猪,还小气”赵访陌却恶人先告状,哈哈笑着问她罪“这话刚刚是谁说的传赵老太太耳朵里,怕是谁的屁股又要被打得开花了。”

        “你为何在这里闲坐什么时候开始在的为何一点声息都没有”荆芷兮无比惊讶地望着他那恣意绽放的笑,一句挨一句问。

        “从你们你侬我侬,互相吝惜那几滴药的时候呗,”赵访陌突然脸上便落寞认真了起来,有一种醋,他本不想吃,却咽不下,“放心吧,丫头,那几个小厮,被我打发了。你外祖母不会找你麻烦的,婆子丫鬟的,我也贿赂了。”

        说着他跳下矮坡来,从衣襟里,掏出两个青色的玉瓶来,塞到荆芷兮的手中“你要药,找我啊,何必费劲去偷,还为此挨打这些药,我京城赵府多得是,本便是牙缝里一点,赏赐给乡下赵家的。”

        荆芷兮晃了晃那些药,果真都是满瓶,口惊讶地合不拢,感叹道“你可真是财神啊。”

        “我不是财神,是木神。所以这些汁液研的药,我才最在行不过。”赵访陌说着又掏出一瓶来,打开,往手指上研开一滴,想要给她擦伤处。

        可是,没心没肺的荆芷兮,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眼皮底下跳起来,又跑去将他给她的药,去塞给吴骨错了“吴骨错,看,有这么多,都是满满的。这些都给你,咱们两讫了哈。”

        吴骨错接过她捧着笑脸捧上的两瓶药,不知该喜,还是该悲。荆芷兮比他认识的芷兮,皮实得多,却也伤人得多。谁的说到动情处关键的话,她都没有听到。

        “饿了吧”吴骨错伸出手来,爱抚地拂了拂她额鬓间的乱发,笑着说“两讫了。咱们从头开始,好不好我给你做五花玉露羹,可好”

        “这名字,怎么这般雅致哪五花什么露”荆芷兮不知道从头开始好不好,却想知道,饭食好不好。

        “花是鲜百合、龙眼、莲子、红枣、花生,露是白芷叶上凝结的晨露。”吴骨错笑着说,宠溺的表情,如兄如父,心中想到之前在密境时,你最爱这些凝天地灵气的汁液,你生长的地方,全是这些围绕的。

        “日上三竿了,去哪里找露”荆芷兮诧异地问。

        “墟里烟,我日日都采,也装在瓶里,和你给我拿来的小瓶,差不多。”吴骨错站起来,又伸出手,示意芷兮拉着他的手起来。可是荆芷兮双手一拍屁股,自己便弹跳了起来。用人拉扶,那是小姐才有的毛病,她是丫鬟,没有。

        “走吧,”她又双手合掌,上下互拍一下,拍掉沾上的土,天真而无邪地笑着说道“反正,外祖母今日准我的假一日。”

        “你外祖母准你假,是我去求的,是让你陪我的。”赵访陌嘟囔着委屈,自己兜兜转转一圈儿,倒是为别人作了嫁衣裳“你倒好,先是为了他去偷什么药,现在又被他一杯羹,给贿赂得乐不思蜀。你这是多久没吃饱饭了么”

        “你自己嘟囔什么呢,要我说,你们这些富家公子,就是矫情,”荆芷兮见他手中那罐,被他开了口,便顺势拿了过来,揣到了自家怀中,也不管他那空扬在空气中的手指和尴尬,兀自笑道“不过,大方这方面,你不像赵家的。”

        三个人,分三行,在几丝温煦的春光潋滟中,慢慢行走,桃花三枝两枝,伸到脸边来,香气拂着鼻翼,有不似凡尘的惬意温柔。榆叶梅开得娇嫩而妩媚,为桃花坞称上几点红晕。柳枝在溪畔摇曳,新芽泛着绿意,醉了春烟。

        吴骨错折下一枝柳,锊去了叶子,将一端的绿皮捻成蔑状,放在嘴边,便吹出清脆悦耳的音律来。荆芷兮觉得好玩儿,凑到他的唇边来,瞧他怎么将柳树枝吹出声响的。骨错便将柳哨,递到她溢满天真

        好奇的唇边,说“来,你吹吹。”

        荆芷兮学他的样子,将柳哨放到嘴中,腮帮一鼓,果真便有了一声拙笨而简单的声响发出来“奇怪,你怎么吹得那么好听,还可以成调子的”

        骨错无言,只是看着她笑,那笑,比春风更为和煦,比亲情更为浓重。他吹的是凤求凰,赵访陌早听得出来,只是也低头不说,抬眼看她那灿烂的孩童般的开心模样,也不由得嘴角上抿,笑了起来。时隔多年后的,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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