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千佛山的梨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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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妇人手中镰刀,力道之大竟逼得那刀生生改变了轨迹,刀锋一偏,划着寒铁衣耳畔的发丝砍在栏杆上。本就是一堆朽木的栏杆顿时四分五裂,扬起一阵灰尘。

        趁此机会,寒铁衣忙不迭地蹿出凉亭,往凤白梅方向跑来。

        那妇人提刀要追,却觉手腕一紧,下眼一瞧,一条小指大小的铁链不知何时缠上了她的手腕,铁链的末端竟是那柄剑尖,而另外一端,则一路延伸到了凤白梅手上的剑刃中。

        凤白梅又将凤麟剑甩了甩,那铁链受力收紧,瞬间将老妇的手腕挤得变了形,便听得‘咔嚓’一声,腕骨竟是生生地断了,镰刀也应声落在地上。

        “啊……”妇人仰天惨叫一声,也不知是怒的还是疼的,双眼血红,脸上的皱纹开始裂开,露出下头稍嫩的皮肤来。

        凤白梅眸中寒光愈浓,甩动凤麟剑欲将那妇人拉过来,却不料那妇人竟一脚勾住亭中木柱,俯身用左手捡起镰刀,手起刀落,竟是生生地将自己右手手腕斩了下来。

        凤麟剑尖带着那血淋淋的手腕收了回来,在寒铁衣耳廓上擦了一道血痕。

        凤白梅一把将那只断手接在手中,将其从铁链中拔下来,毫不在意地扔到一旁。嘴角,向两边极力地挑高,放大的瞳孔中一片血色,被一身白衣渲染的格外诡异。

        血淋淋的断手、还在抽搐的尸体、与凤白梅腰侧的血迹已经给了寒铁衣强烈的冲击,当他看到凤白梅脸上的神情时,脚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看到了什么?

        空气里满是刺鼻的血腥味,而这个女子,竟然在笑?她的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烈真切,好像被困的猛兽冲出了牢笼,得以释放天性。

        额前的发不知道被汗水湿透了,还是被血水湿透了,湿漉漉地贴在凤白梅的脸上,有几根不大乖巧地钻入了她的嘴里。她往旁边啐了一口,竟没能将那几根头发吐出去,只得抬手撩了一下。随后手中剑闪电般地刺向了寒铁衣的身后,将随后奔来的妇人逼退的同时,一把将呆愣中的寒铁衣按下去,快速嘱咐道:“抱头,别起来。”

        那妇人被她逼退,她也不着急去追,只双手握剑,身子前倾,以寒铁衣为圆点开启了防御模式。

        寒铁衣单膝跪在地上,下意识地依言双手抱头,脑海中不断闪过凤白梅脸上的神情,周遭发生的一切,却似在天边。

        那才是真正的凤白梅,令敌闻风丧胆的镇魂将军!

        那妇人倚着凉亭圆柱大喘气,左手拎着镰刀,右手断腕处往下流着血。她脸上的人皮面具裂开,多数剥落,只额头鬓角还留下面具上的皱纹,看面颊却是个年轻女子。

        她的目光落在凤白梅手中那柄剑上,唇畔噙了冷笑:“传闻中的凤家将,竟使用如此阴诡的武器,什么大夏军魂凤家风骨,都是狗屁!”

        凤白梅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大夏军魂,而凤家风骨也不该在她身上。她离家从军,建功立业,一路踩着尸山血海爬到了镇魂将军的位置,只不过是不想家中寡嫂幼侄再受人欺辱,不愿再听人说世间再无凤家将。她以一人肩撑起凤家,已经耗尽了余生热情,再无心力担什么军魂风骨。

        见她不说话,那妇人继续道:“当年你们凤家是何等风光,每每凤家将回都述职,连隆庆皇帝都亲自到城门相迎。再看看现如今呢?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没有战事,你们凤家便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凤白梅面上的狞笑一寸一寸地收回,沉淀出死水一般的平静,手上的凤麟剑却越握越紧,全神戒备。

        妇人失去了右手,但即便如此,对于寒铁衣来说,仍旧是个巨大的威胁。而在她身后的梨花树上,不知还有多少杀手埋伏,稍有不慎便会让他们钻了空子。

        为今之计,唯有拖延时间,等天机阁弟子赶到。

        那妇人仍在自说自话:“凤白梅,你可知道,你父兄当年为何会死吗?”

        凤白梅眉眼稍动,握剑的手便松了松。

        “当年,江南……”妇人的话说了一半,便变成了一阵“咕哝”声,却是喉间不知何时插了一柄六棱飞镖。血水不停地从她喉间与嘴里冒出,她却仍旧笑吟吟地看着凤白梅,直到身体往后倒下,那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任何松动。

        与此同时,几条黑影从四面八方蹿了出来,落在凤白梅与寒铁衣的四周。

        其中一人道:“属下来迟,请阁主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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