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霜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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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妍觉得自己脑子里有根弦。

        当年父兄的尸身裹着白布被运送回京之时,她尚未感觉到这根弦的存在,直到母亲病故,她脑子里翁的一声,像是那根弦在被轻轻拨动。

        这些年她一直认真努力的生活,想要维持着那根弦的平衡……因为从未爱过封萧恒,因此无论他做了些什么,都伤及不到她的根骨。

        可是刚刚听闻宸王战死在北疆,她脑子里嗡的一声,那根弦突然’铮‘的一声断裂。

        当年父亲战死,母亲没有撑过一个月。

        自从宁宸澜死后,她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在倒计时。

        回想他在世的时候,自己总乔张作致,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心意。

        现在人不在了,成天对着他的遗物心痛到吐血。

        幸运的是,生命每天都在思念与悔恨中消磨,很快就走到了终点。

        大限之际,与宸王相识的一幕幕划过脑海,她不由微笑,期待重逢的那一刻。

        第一章寒霜花开

        入秋之后,寒冷空气开始在北方肆虐,普济寺的香客却不减反增,只因听说名动列国的怀桑大师云游归来,王公贵族都争相前去拜见。

        今日也不知是哪路贵人包场,里里外外皆有侍卫把手,整座寺庙都清清静静的,无一闲杂人等。

        东边厢房的后院里,寒霜花开得清冷肆意,祈玉旒和钟珏两人已经在晨霜中站立良久。

        怀桑大师进去了整整一夜,到现在还动静全无。

        钟珏性子急,一路从西北护送宸王到普济寺,昨晚见到怀桑大师就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此时心中焦躁再压抑不住,抬腿就要进屋去看看情况。

        却被好友祈玉旒一把拉住,对方身为大理寺少卿,成日应对的复杂局面何止千百,沉声劝道:“若是连怀桑大师都束手无策,你现在进去又有何用,还会耽误大师救治。”

        “殿下自来体格强健,十年来连小病都不曾有,这次定是受奸人所害!”钟珏摔开他的手,还要再说什么,突然见不远处走来一人,愣了愣道:“快看,那人像不像裴家妹妹。”

        祈玉旒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一名年轻女子提着灯笼走来,缓缓穿过清晨的薄暮,身姿清逸而温柔。

        裴妍出来的急,又未带丫鬟,连手炉都忘了拿,从马车上下来走这一截路,冻得鼻尖都有些发红。

        她今日身穿淡蓝色缎面樱花刺绣交领袍,下身配雪青色的裙子,淡雅的装束却不显清冷,柔美的五官让人联想到江南春日江面上的薄烟,浑身散发出让人心安的气息。

        “是,好像是,但你待会要记得改口,唤封夫人。”祈玉旒虽也被那如从江南水墨中走出的女子惊艳到,比起钟珏却理智得多,往前走几步拦在她身前,拱手道:“抱歉,今天整间寺庙已经被包下来了,还请夫人见谅。”

        “祈大人好。”裴妍在院中见到这两位亦是一头雾水,只疑惑道:“不知怀桑大师现在何处。”

        “裴……咳,封夫人,怀桑大师今日不会见客的,你若有什么想求的,还是下回再来吧。”钟珏上前一步,想起自己十年前差点娶了她,面上不由微微发热。

        见裴妍仍站着不动,钟珏以为她不高兴了,接着道:“你别恼啊,等过几天小爷我再把这里包下来,请你来赏花好不好。”

        “钟珏!”祈玉旒冷声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说辞。

        他们都是男人不打紧,可裴妍的身份摆在那儿,稍微行差踏错一步都将受人诟病。

        气氛正变得有些尴尬,厢房门突然打开,怀桑大师走出来,目光依次扫过三人。

        祈玉旒和钟珏面色皆是一肃,正要上前去,却见大师神情疲惫道:“夫人独自进来即可。”

        “什么,怀桑大师,你是不是搞错了?!”钟珏还要上前争辩,被祈玉旒拉住,不甘心的站在那瞪眼。

        裴妍三天前收到怀桑大师的信,约她今晨在此相见,具体何事大师也未在信中明说。

        八年前已故去的父兄受人构陷,封萧恒又极力的想撇清关系时,是怀桑大师出面替她赎回了江南的老宅,有这么一个大人情在,她才会毫不犹豫应下此事。

        先将灯笼搁在石阶上,她拎着裙子小心上台阶,跟随怀桑大师进入厢房。

        钟珏一把甩开祈玉旒的手,生气道:“你说大师是不是老糊涂了,他怎么能让裴妍进去,那里面可是——”

        祈玉旒面色一变,沉声告诫他:“小心说话。”

        钟珏能得宸王赏识,绝不是个傻的,只因对方是曾被自己拒婚的裴妍,才一时忽略掉许多小细节。

        今日普济寺已被他们包下,不只在东厢院外,就连这整座山头都有精兵把手,裴妍能安然走到这里,只可能是受了怀桑大师邀约。

        祈玉旒面色郑重道:“我们就守在这里,直到大师出来为止。”

        “嗯。”钟珏亦冷静了下来,盘膝坐在门口的蒲团上。

        厢房内燃着淡淡的檀香,绕过一扇紫檀雕刻的山水大插屏,是一张古朴宽大的架子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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