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银河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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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漫漫没有回家,而是来到她和顾行迟常常散步的江边。

        她以为是顾行迟要固执地自己承担,而她现在突然发现,顾行迟想的从来没错,他无比的了解她,她不过是朵温室的花朵,她所有的伤痛,加起来不及他万一,她的勇气也来自于那一帆风顺的人生。

        两年前她因为父母的阻碍就离开了顾行迟,现在面对这更复杂的局面,她真的准备好和顾行迟一起面对了吗?花朵真的可以直面太阳的孤寂吗?

        是啊,即使失去顾行迟,她也可以继续无忧无虑的生活。为什么要陪他过这种看不见未来的日子呢?而且,那么骄傲倔强的顾行迟,真的愿意让她看到他狼狈的一面,愿意她陪伴他度过这段低谷吗?

        一对情侣在江边散步,从她身旁走过。两个都长得都不算好看,本在开心热烈的交谈,而看到林漫漫后,那男人突然神色一暗,开始无精打采地听着女人单方面说话,似乎因别人看到他被一个他并不引以为傲的女人爱着而感到尴尬。

        两人走远,林漫漫感慨万千。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可是高中时,那么耀眼的顾行迟偏偏就是喜欢她这么一个普通的女孩,偏偏就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林漫漫想起今天看到的顾行迟,谄媚的点头哈腰,不甘的怒骂,浑浑噩噩地坐在角落,曾经的少年失去了他的意气风发,可他眼神中还是有微弱的光,那光仿佛来自快溺死的人眼中,来自怒海狂涛中有气无力的挣扎。

        他分明是在求救。

        泪水从林漫漫眼角无声滑落,心中涌上一股铺天盖地的失落。顾行迟的确无比了解她,可是她也会改变。温柔,宠爱,偏心,鼓励,支持,夸赞,勇气,力量她明明从顾行迟身上得到了那么多东西,怎么还会是以前那个不懂得何为牺牲的女孩。

        她想起自己在顾行迟手腕上画的手表,那时的他是那么开心。是啊,他们的爱本就无关外物,为何要因为世俗止步。曾经的她已经错过了,现在的她不想再后悔。

        林漫漫站在江边,仰望苍穹,灵魂随着晚风掠过天际,银河漂流星子,明月东升。

        大自然的诗,以一种静美非常的力量,洗涤着林漫漫的心事。她遇到过的那些美好的人,那些爱与善意,似乎在她身后构成一道光影,支撑着,推动着她向前。

        她听由自己的心意,再次来到顶楼。

        顾行迟果然绻缩地坐在角落,曾经像初阳一般温和闪耀的他,现在看起来好像老旧的落地灯,沾灰的磨砂灯罩,消磨了白炽灯所有的锐利,只能看到他身上奄奄一息的温和光芒。看到林漫漫,他突然又笔直的坐起来,他的声音一如刚才的冷淡。

        “你又来做什么?”

        “来陪你。”林漫漫径直走到顾行迟身前。

        顾行迟一副你是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说:“刚刚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林漫漫没接话,反而深深地注视着他,问:“你爱我吗?”

        她这话似乎不合时宜,不可理喻,可她语气中的决然,让顾行迟无法忽视。他惨淡地笑了笑,像是在告别自己的青春一般,充满遗憾地,轻轻地说:“我爱你。”

        然后他又低迷下去,声音沙哑如海风吹动生锈的铁门:“可那又如何。”

        “爱情是什么,爱情不就是两个人一起,共同面对这世间的一切吗?”

        她看似问,语气却无比坚定,像在陈述真理。

        她凝视着顾行迟,眼中那个落寞的他,和曾经耀眼明媚的他融为一体。明明他没有变,变得只是外物,那她有什么理由放弃爱他,越是这个时候,他越需要她,不是吗?

        “顾行迟,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你赶不走我了。”

        顾行迟猛然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林漫漫。

        刚刚他失控的大哭,是因为林漫漫突然捂着他的耳朵,就像他对顾梦那样。她的手很温暖,他明显能听到她脉搏里心脏跳动的声音,可他还是能倔强地扯开她的手。

        他大海般深邃绝望的眼神绽放出一丝光彩,又很快的隐匿。

        “你知道我在面对什么,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她笑了,一如高中顾行迟表白时,她明媚灿烂的笑,那些在火车上想好的话终于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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