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5章宫宴立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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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贵戚们端着镶金玛瑙杯,饮啜甘醇美酒。

        “娘,宴席都快结束了,该说正事了吧。”梁王像小时候一样,用撒娇的口吻说道。

        “急什么?”太后嗔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娘,我们姐弟三人中,最孝敬您的就属阿钰了,在立储这种大事上,您可不能糊涂啊。孙子哪有儿子亲呀,况且您那些个孙儿,他们的母妃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您老人家可得当心着些。”徐思跟梁世子的亲事已定,长公主便毫无顾忌地替梁王说话了。

        太后本就偏爱这个小儿子,终是拗不过一双儿女的软磨硬泡,无奈地笑了笑,沧桑的眼里满是溺爱,她作势起身,梁王赶紧用手搀扶。

        “诸位……”

        听见太后开口,众人纷纷放下手中杯盏,稽首施礼,齐呼太后长乐无极,凝神屏息聆听。

        太后拄着拐杖站起来,面朝众人道:“老身要说一件事。太子之位已悬空良久,如今圣上龙体染疾,当尽快选一位储君出来,以安抚民心。老身的这些个孙儿啊,年纪最大的也才刚加冠,年轻气盛恐难担重任。要老身说,还得选一位年长持重的人立为太子,方能稳定社稷。”

        听太后说罢坐席间变得鸦雀无声,自古立嫡立长,哪有立兄弟为储君的,无论是妃嫔,诸位皇子,还是阁老大臣,都对册立梁王为储君感到不满。

        可立储的懿旨太后早已备好。

        太监展开了圣旨,宣读道:“圣上子嗣皆庶出,且年少……应选择贤德年长者为储君,圣上同母弟梁王钰,文修武备,仁孝宽厚,可立为太子,正位东宫。”

        徐仪嫤额头伏在地上的双手边,心中惴惴不安。

        她听见梁王说儿臣领旨谢恩,太后说免礼平身,所以,太子之位是梁王的了?

        在立储这事上她没帮到阿治的忙,等他将来夺储成功后,必不会对她心软。

        她将来会被阿治处死,如同前世那般,大概率还会牵连兄长一家被无辜杀害。

        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

        她昨天下午给兄长写了密信,言明突厥夜袭之事,嘱咐兄长要万分当心。兄长若是收到了信,必定会提前布兵反击突厥,倘若突厥被击退,她便可以拿兄长的军功作为筹码,逼迫太后延迟立梁王为储君。

        徐仪嫤攥紧指节指尖深嵌肉中,贝齿紧咬下唇,发誓不要再重蹈覆辙。她让自己冷静下来,脑子极速运转,分析能让自己活下来,以及保全兄长一家性命的策略。

        若是兄长把突厥击退了,她便恳求兄长利用手里的兵权,帮助晋王夺储。等晋王入主东宫后她要劝兄长辞官归隐,一起回娘亲的老家,与大嫂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若稍后传来的是突厥攻陷上京的消息,她便主动请缨和亲突厥,以平息战火。左右都是个死,与其将来被阿治毒死,还不如为祖国做贡献。

        “咱们丞相府近日真是好事成双啊,这不,大姑娘才办过喜事,阿思也要成亲了。”长公主走到坐席间,一会拉着女眷说话,一会儿同阁老重臣敬酒。

        看到静静坐着的徐仪嫤,长公主眼眸一眯,举着酒杯走到她跟前,笑道:“小嫤想什么呢,别总不说话,你都嫁人了要学着应酬,记得多来娘家看看,让我教教你怎么讨夫君的欢心。”

        长公主好一副大度开朗的模样,只有剥开她的层层皮肉,才能看到她的心是黑的,刻薄歹毒,表面关心徐仪嫤,实则暗里贬低她,“对了,阿思出嫁那天,你一定要来喝你妹妹的喜酒啊。”

        说着将酒杯递给徐仪嫤,长公主面上带笑,眼里却是藏着暗箭,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个差点成为太子妃的姑娘,恨不得掐死她。

        众人纷纷围着长公主奉承道:“那是自然,能喝到徐二小姐的喜酒,是我们的荣幸啊。”

        一切是那么热闹喜庆。

        ……

        忽然,一声“大事不好,边关传来急奏”打破了殿内的祥和喜乐,紧接着就看见一个官兵跌跌撞撞地闯进殿内,扑倒在地上,汗水如注顺着筋疲力尽的脸庞大颗滑落,声音嘶哑道:“突……厥攻破了雁门关!”

        ————

        突厥凶悍野蛮,令中原人闻风丧胆,听罢官兵的禀奏,殿内气氛开始变得紧张。

        太后命太监呈上密奏,将信将疑地展开奏折进行阅览:突厥背信弃义夜袭雁门关,官兵弃城逃窜,突厥骑兵长驱直入已攻入忻州城,恐会一路南下刀指马踏我朝上京。

        突厥恐会攻入上京。

        太后枯瘦的手颤巍巍地捧着奏折,深陷在眼窝的瞳眸睁得老大,视线惊慌地寻找郡守印玺以及落款。

        不错,突厥打进来了。

        太后瘦削老态的脸紧紧绷起,纵横皱纹绷成直线如刀刻般僵硬凌厉,众人屏息紧张地看着上座的太后,浑身惊起一层冷汗,有位阁老率先打破沉寂。

        “太后,信里写了什么?”

        太后历经两任皇帝,主张花钱买和平,从没遇到过战事,看罢密信惊愣良久后晕了过去。

        殿内瞬间陷入恐慌之中,讨论声此起彼伏,“发生什么了?突厥不会真打进来了吧?”

        几位阁老重臣拿来密信看罢后,均是一脸震惊恐慌。

        太后昏迷片刻后醒了过来,沧桑暗淡的眼珠里,是齐刷刷刺探过来的一道道视线,在无声地质问她。

        每个人都知道,中原人是打不过突厥兵的。

        大家不约而同回想着三十年前的事,当时,高祖皇帝率四十万大军攻打突厥,反被突厥骑兵围困在雁门山十天,最后落荒而逃。

        所以在中原人的心目中,突厥凶悍残暴,未经教化,攻陷上京后必定会烧杀抢掠,到时,京畿的君臣百姓就只有受辱而死这一条路。

        须臾过后,大家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逃。可是,无人敢先开这个口。

        太后被长公主扶着才能勉强站起来,声音一下子沧桑了许多,“举国逃命吧。”

        殿内立刻乱成了一团,来回走动的身影,玉盘摔破的声音,孩童的哭叫声,女眷的吵闹声。

        只有徐仪嫤,如同一朵遗世独立的幽兰花,安静地站在人群里,抿唇思索。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身为皇室成员,竟然弃百姓于不顾,独自逃命,怎么可以这样?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可以逃跑!

        可,那该怎么应对突厥的进犯……?

        徐仪嫤的脑子里不由闪过他的模样。

        年轻的晋王殿下站在城楼上观看将士们训练,他身穿玄色锦袍,身姿挺得笔直,俊逸而傲气,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一双幽深乌黑的眸子,始终如寒潭般平静冷冽,徐仪嫤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慌乱、怯弱、沮丧的神色。

        如果阿治在,面对突厥来犯他会怎么做?

        他一定会选择留下来誓死守卫城池,与百姓同生死共患难的对不对?

        有个想法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轰隆隆的心跳声仿佛在向她咆哮,“不能逃离上京,不可以丢下江山社稷与黎明百姓!”

        不能逃,要留下来。徐仪嫤暗暗攥紧拳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勇敢地说出这句话。

        身为晋王妃,皇室的成员之一,她有责任保护百姓的安危,她不要逃跑,并且要劝服大家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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