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问责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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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成龙很冤,自己毕恭毕敬地前来迎接天使,自问在礼节和态度上都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而且自己的礼节甚至比对面那两个天朝使节要标准得多了吧要不是限于身份,他还有些想要给两位天朝使节上上外交礼仪课呢

        可换来的是什么呢那个年纪轻轻的副使莫非是什么纨绔子出身,居然会这样盛气凌人的,把我一个堂堂朝鲜国的左议政,当作僮仆厮养一般地呼来喝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无奈啊,形势比人强啊在内,朝鲜朝廷中官员都已经分成两党,柳成龙属于东人党,另外一派就叫西人党。两边掐了很久,仇都结得深了,很有点天启年间明朝党争的味道,纯粹就是党同伐异,是我党的就是好的,不好也好;不是我党的那就是不好的,好也不好。柳成龙来当这个迎宾使,本来就担着干系,身后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出一点差错都会被人极端放大来做文章。在两边掐得这么狠的关键时刻,他哪里敢这么双手把口实送给政敌

        在外,这形势就更加恶劣了。大明朝是隔岸观火,日本大军的入侵对象可不是大明朝本土,所以现在京城甚至还没把主要的注意力转移到朝鲜。可朝鲜不一样,对于自己近邻的战斗力,朝鲜国内还是有不少明白人的,早在去年年初,对马岛那边的气氛就已经很紧张了,朝鲜甚至进行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不过派出的五六百人在对马岛上,被当地的日本大名宗氏给杀得屁滚尿流,对于双方军力的差距就更加了然打不过怎么都打不过

        畏敌怯战的情绪,此时已经开始在朝鲜朝廷中蔓延了开来,凡勇于私斗者必然怯于公战,朝鲜大臣们的勇气和斗志都用来对付自己的对头党人了,竟然没有多少人有勇气站出来主战,要求立刻集中全国兵力整顿,对日本抵抗到底的

        柳成龙就是个主战派,但也是少数派;当然朝鲜的多数派也不是主和派,因为主和派已经试探过日本的口风了,其结果让人异常悲观,日本显得极其高傲,朝鲜的密使根本连秀吉的面都没见到,只得到了督促他们无条件投降的通牒一张。

        所以主和派已经偃旗息鼓了,但也没有加入主战派,而是转职成为了迷茫派,就好像鸵鸟一样把脑袋扎在沙子里,天塌下来屁股去顶。甚至连朝鲜国王李昖都是这样,浑浑噩噩地不晓得干什么好

        绝望的主战派如柳成龙,也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宗主国明朝的援手上。所以他哪里敢对这两位盛气凌人的天使呲牙也只好忍气吞声,捏着鼻子在前面带路,引着大明使团往朝鲜王宫去。

        在王子晋这么对柳成龙说话的时候,沈惟敬是吓了一跳,他还在为自己的礼仪不标准而惴惴不安呢,这小子就骑到人家头上拉屎去了这一吓,反应就没那么快,结果就被柳成龙的反应给又惊了一下,这朝鲜人都是面条做的吗就这么让这小子作威作福

        沈惟敬心里这个悔啊,他也不是笨蛋,王子晋这么一搞,好处是很明显的,大明朝的威风就这么立起来了啊,自己这一趟使命,岂不是会更加顺利可是,王子晋这么搞法,他也很被动,你小子是副使啊,副使你懂不懂哪怕你有好主意,应该告诉我,让我这个正使来说话做事,这才是道理,否则你的威风是抖起来了,我往哪里放

        王子晋就落后沈惟敬半个马身,当然看得出沈惟敬脸色不好,他策马靠了过去,凑到沈惟敬耳边轻声道“沈大人,适才是小生僭越了,不过这事说来有些逾礼,万一此人是个强项令,闹起来了,反而不美。小生因此才出了这个头,也是给沈大人留下了回旋的余地啊”

        沈惟敬一听,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啊我这个正使如果说话,这里我最大,最能代表大明朝的态度,那还真是没得转圜了。沈惟敬这心态又变了一变,要不说人的经验和积累是很重要的呢,沈惟敬到底是个老混混出身,真正扛事的经历其实是很少的,更不要说是办外交了。要知道自从有了外交这么一行,这圈子一直都是一帮人精在里面混,算计的一个比一个精,要不说外交无小事呢小事当然是有的,问题是这些人都有把针尖大的小事给变成天大筹码的本事啊你要没这个本事,对不起,这个圈子就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要不是大明朝懂日语、了解倭情的人才实在太少,这差使说什么也不会轮到沈惟敬和王子晋这两个人的身上,论资历论背景,啥时候能轮到他们沐猴而冠,说的就是他俩,尤其是沈惟敬了当然王子晋是绝对不会这么认为的,他的自我感觉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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