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信口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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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不才,难登大雅之堂。”王子晋没有明说,只是这么谦虚了一句。从字面上理解,似乎他和这俩王家至少是有那么些关系,但又不那么紧密。其实他也没说谎话,太仓这俩王家和他确实是很熟啊,而且人家也都不怎么待见他,这登堂入室的事就别想了。

        可沈惟敬就不摸深浅了,皆因这俩王家实在是了不得,王世贞家在江南文坛声望极高,虽然下来这两代不怎么争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拿出来还是很能唬人的;至于王锡爵就更不用说了,当朝阁老第二位,若不是丁母忧回家去了,如今业已占据了内阁首辅的宝座,哪里轮得到王家屏上位

        这沈惟敬在北京城里混的久了,天子脚下的人民对于朝廷官场的动向素来比较关切,沈惟敬也浸染此风。据很有鼻子很有眼睛的小道消息传,王锡爵前年回家去的时候,其实老母还在世,只是病重而已,他之所以急流勇退,实际上是不想牵扯到如今朝廷里关于立储的争议中去。

        这事闹了好几年了,朝廷上下一直争论不休,内阁被弄得头痛不已,申时行就是为此让位,王锡爵撤身一走了之,如今王家屏看来也有点扛不住了,据说圣意要招王锡爵进京为首辅。你别管那些老百姓是怎么揣度圣意的,反正人家都有“可靠消息”,说起来头头是道,仿佛个个都是消息灵通人士。

        沈惟敬如今也自诩是某方面的消息灵通人士了,他削尖脑袋在这当中钻营,无非是人老心不老,想要成就一番夕阳红。既然如此,能够和王锡爵搭上线的人,无论如何是不能慢待了。当即改容相敬,口称失敬失敬,言辞中着实结纳。

        王子晋却是一脸怅惘,叹道“沈老爷,承蒙足下看得起小生,原是感激不尽,只是这次进京之前,小生曾经去拜会过王阁老,受他老人家殷殷劝勉,在这京城里若是混不出个名堂来,小生是无颜回去再见他老人家了”

        天晓得,王子晋真的一句谎话都没有说啊他真的是在十天前才见过王锡爵,俩人单独对坐谈了一个多时辰的话来着,而王锡爵更是亲口叫他不要再回江南,王子晋自己也是决心似铁,有朝一日必要衣锦还乡,拿回自己失去的东西。

        可这话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谁会这么想谁会想到王锡爵会和这么个连正经的功名都没有的书生有什么恩怨,谁又会想到,王锡爵会下手在先,而后又心慈手软了谁能想到在当朝阁老的眼中,这么个几乎可以说什么都不算的小书生,居然是大明的一条大祸根

        这许多,寻常人都想不到,沈惟敬当然认为自己不含糊,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可惜在这个问题的判断上,他也还是属于寻常人的范畴,一样想不到。因此王子晋的这一番大实话,神色坦然语气诚恳表情到位,在沈惟敬看来是真得不能再真,而这当中所蕴含的意味,那可就有点太吓人了

        他当即正色,正容,捋了捋胡须,点头道“原来如此,王相公竟能得阁老垂青,谆谆教诲,耳提面命,实在叫人羡慕,想必王相公定有过人之能。如此说来,王相公上京城来,是为了备考”

        扯谎也要有限度,王子晋如今才捐了个监生的名分,和秀才差不多,下来最多是参加府试考举人,他入籍是在苏州太仓县,跑到北京城里来备什么考那是考会试中进士的人才会有的举动。如果他真敢说自己是来备考的,沈惟敬只需找个南京礼部的人一查,就能知道他根本没有参加会试的资格。

        这样的大破绽,王子晋自然不能露出来给他知道,当即摇头不已“小生尚未过府试,何言会试此次上京,不过是听闻北边多事,小生自幼熟读兵书,于中甚有体会,故而跃跃欲试而已。”

        沈惟敬听了又是生居然不好好去考试,跑来掺合什么兵事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虽然骨架子也算匀称,身体还算强健,可是一看就是没有摔打过的,杀人就更不用说了,你还想从军不成

        他自己就是想在这兵事上头掺合,如今已经成功混到了兵部尚书的府里,只是机缘未到,还没能找到机会掺合到兵部尚书石星的面前罢了。如今听说王子晋也有意一起掺合,顿时就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立即飞快地扫了身边的钱厚一眼。

        而钱厚也很配合地回了个眼色,微微点了点头。这种表情默契就全靠各人的自由心证了,错非长期训练有所默契的人,彼此之间的理解就有可能发生重大的偏差。

        眼下沈惟敬就在瞎琢磨了。这王相公和云楼显然是走不到人,是能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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