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中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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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来,孟尹也请假回家专心准备托福考试了。学校开始组织同学们集中练习物理化学实验,发了两大页必考清单。两人一组结束以后,谢迟又带着我把物理实验清单上的内容仔仔细细地过了两遍。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郭老师锁隔壁化学实验室的门。

        她拿着一大串钥匙,站在化学实验门口,和我们站了个面对面:“明天轮到你们班练习化学实验了,都记熟了吗?”

        我和谢迟点头:“记熟了。”

        她又说:“听你们班主任说,你们班直签正尹的不多啊。你们怎么样?”

        我便摇头:“谢迟签了,我家里不让我留在这边了。”我有些委屈,“林……他们说轮不到我来决定。”

        郭老师摸了摸我的头,把我的耳发别在耳后:“做不了选择,那就多做积累吧。总有一天,能自己做选择的。走吧,实验楼该锁了。”

        她手里的钥匙丁零当啷地响,离开的时候又说:“家里的蜜蜂养得很好,你们可以来看一下。”

        连下了好几天的小雨,雾蒙蒙的,天色很淡。校园广播里正在朗诵舒婷的《致橡树》。连接实验楼与教学楼的小道两旁,海棠花开得热烈,我站住了脚步:“谢迟。”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微微偏头,声音略带疑惑:“嗯?”

        “你有想考的大学吗?”我走快了半步,转过身站在谢迟面前。

        谢迟便停下脚步:“小洮?”

        我又问他:“你有想去的城市吗?”

        他笑起来,眉眼弯弯,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幅度,回答却语焉不详:“去哪里都好。”

        我气得跺脚,转身就走:“牛头不对马嘴。”

        谢迟便跟在后面,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晚饭吃什么,食堂二楼在卖馄饨面。”

        “不吃,把我饿死。”

        但是不得不说,食堂二楼的馄饨面实在是太香了,我忍痛吃下二两。

        月末周六的时候来了一场地震,郭老师说难怪他们家里的蜜蜂上窜下跳了两三天。

        郭老师的蜂箱有两个,很新,都放在客厅的飘窗台上,我们一窝蜂地跟着去观摩,看见嗡嗡嗡的小蜜蜂,又不敢靠近。郭老师倒是很熟练,带着手套,开了蜂箱,里面的蜜蜂便嗡嗡嗡的往外飞,她也不管,开始给我们取蜜。

        蒋非锐伸着头:“老师,你蜜蜂都跑了。”

        郭老师把水壶拿给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去,接壶温水。”

        我们排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人手一杯蜂蜜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好几罐。

        实验考那天,大家按照考号随机抽签,过程快得根本来不及紧张,我阐述完无水硫酸铜相关的实验数据,清理好实验器材,看着监考老师在我的报告单上签上一个20。笑着说“谢谢老师”,结束了考试。退出考场的时候,谢迟正在外面等着,郑寻也在,两个人正说着什么。郑寻像是听到了什么好事儿,正笑着点头。

        我走过去:“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郑寻便退开一步,给我留了个空位。谢迟问我:“抽到什么了?”

        我摆摆手:“无水硫酸铜那个,练了好多遍,倒背如流了。”

        谢迟便点头:“吃饭去吧,徐识点了盒饭。”

        郑寻跟着我们一起,大多数时候总是盯着大家看,也不说话,徐识有时候也放下筷子,盯着她,最后败下阵来,闭着眼睛痛苦的翻了一个白眼。蒋非锐最后受不了,连饭都不和我们吃了。

        体考和会考结束以后,学校通知说要翻修跑道,取消今年的夏季运动会。全校同学哀嚎一片,高中部有人振臂一呼,联名写了抗议信投到校长信箱,并在广播里朗诵了《关于开展中学生运动会等活动的重大意义》,等到恢复“运动会”的结果下来的时候,跑道都被掀开了。学校便请了露天电影进校园,放了半个下午和一个晚自习,当时给大家补偿了。

        夜幕还没降临,流动电影车已经进了学校,在操场上架起机器调试,围观的同学围了一层接一层,光束从机器中散射出来,在幕布上映出一片白光。大家便在此间穿行,把自己的影子投上去,玩得不亦乐乎。

        蒋非锐买的零食,在带进操场的时候被值班老师截住了,老师拿着个黑色大塑料袋:“操场不能带食物和有色饮料,要么放去教室,要么放这里一会儿来取。”蒋非锐盘腿坐在教学区和操场的大厅里,硬是把东西吃完了入场。

        学校没有强制排列方阵,我们便选了个好位置,把校服外套铺在地上,坐在一块。太阳落得很快,把影子越拉越长,夜色像是一瞬间跳了出来,操场上的高杆灯也关了,只有操场中间那个巨大的投影机发出嗡嗡的声音。黑夜中灰尘在光束里上蹿下跳。

        幕布上的白光渐渐有了色彩,等到幕布上映出“环亚”的标志,“彩星电影公司”的黑底红字,操场上有人便大喊:“这个我看过,大话西游是不是大话西游!”

        喧闹了一会儿,序幕的音乐声开始的时候,操场上便安静下来了。

        蒋非锐说:“不是说喜剧吗,怎么前奏有点悲伤?”

        大家便摇头,开始观影。大漠风光果然无限,至尊宝和紫霞仙子在城墙上拥吻以后,一瞬出神,高墙之上紫霞与人群中逆行的孙悟空半秒对视,电影内外的人都在惊呼:“他好像条狗啊!”笑成一片。

        我那时还不太能看懂这些情情爱爱,跟着大家一起笑,却觉得有些失落。蒋非锐和游子晏抱作一团,哭得稀里哗啦,在一众欢笑中像两条落水狗一样。

        幕布上还在滚动着赞助商的名字,扭头的时候,发现谢迟也在看我,操场上巨大幕布的光映在他的右脸,使得另一边阴翳不明,他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目光跳动之中,高杆灯亮了起来,操场亮如白昼,灯光太刺眼了。谢迟用手虚虚地掩住我的眼睛,风来时带来一阵水汽,我便想,五月的风竟是如此粘腻的吗?

        孟尹来学校领毕业证的时候,剪了齐肩的头发,乌黑靓丽,穿了一条天蓝色长裙,露出脚踝。跟在她妈妈身后,她妈妈穿了一身墨绿色旗袍,头发还是倌起来的。见了我还是那几句话“小尹在学校里没调皮吧?”“最近怎么样啊?”“要好好学习啊。”“都是好孩子。”不过这次她没说“有空去我家玩啊。”而是说“这次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举家搬迁了,根本不是孟尹那时想的读几年就回来了。

        中考前夕那段日子,真像百日誓师那日所言,枯燥漫长而又眨眼即逝。我还是在志愿统计表上写了正尹中学,无用却意义极大。教室里不再像以前那般喧嚣,大家都憋着一口气,要为这三年画上一个未知的标点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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