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第 2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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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传奇故事,对于深沉晦涩的战争,以及不同党派官员之间的内斗,国家之间的贸易与经济,感兴趣的远远不如前者多。

        即便是茶馆这样的传播主体,说书先生也不会选择这种故事性不强,不适合拿来讲给男女老少听的书。

        因为大家都听不懂啊!

        这些虽然在意料之中,不过到底是自己辛苦创作的心血,得知销量不好,他还是……好在意啊!

        但没关系,转变写作风格,他本来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失落虽然有,但也说不上太多,何况第四册本就不是给普通老百姓看的。

        他在书中写到了许多经济学,以及通过降水气候等环境因素分析北方游牧民族与东北方的渔猎民族,在历史上屡次南下侵略中土的原因,还有怎样通过贸易握住他们的命门。

        可惜没一个人找自己来探讨这些。

        行秋垮着脸哗啦啦翻着书页,一会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的大才子,一会又觉得自己是没人赏识,只能孤芳自赏的清高文人。

        这会他便格外想念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种经略相公,若是他在这里,肯定能看出他故意写在书里所有能用到的东西。

        他花这么多时间写,爱好是一方面,也是真的想把一些很有用的知识掺杂在有趣的故事里,分享给百姓,让他们能多跟着学一点啊!

        比如莫名其妙破土而出的石碑底下是有种子在发芽,不是神迹,符纸上显出红色小鬼是因为某样化学物质的融合,给产妇接生的时候把手洗干净,可以避免细菌传染,得了传染病的救治办法是及时掩埋衣物等等等等。

        但是大家普遍更关心故事情节,以及男女主角之间的爱恨纠葛,这些真正有用的东西反倒没太多人在意。

        没关系,行秋心里叹口气,反正书本会一直存在,只要一个人能发现,并将它运用到实际生活中,迟早会一传十十传百,他写这么多字便不算做无用功。

        …

        书没写完,赵楷找上门来。

        “父亲有意让我这次跟着你一起去辽国。”赵楷施施然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你身手这么好,一个顶一百个,跟着你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能在辽国众多侍卫的围攻下来去自如,又瞒过金国那么多高手的耳目潜进去搞破坏,这样的牛人,比带一百个精锐营的武士还有用。

        行秋欣喜地笑了笑:“这样最好不过!王爷和我一起去,若是这趟顺利,储君之位便是您囊中之物,探手可得了。”

        赵楷到底年轻,在争权夺位这种事上心不够狠,脸皮也不够厚,听着行秋将这种心照不宣的事大咧咧讲出来,很是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

        “此次辽国之行只为大宋江山社稷……”他握拳虚虚抵在唇上,又咳了一声,“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行秋心中暗笑,也不知道赵桓听到这话,会不会被刺激地发狂。

        自己仅有的时时刻刻要担心被抢走的东西,在人家眼里,都不好意思直接伸手去拿,还得顾及着点影响。

        行秋相信,要是郓王别这么天真,早早表现出政治上的才能,或是给赵佶吹吹耳边风,赵桓这个太子之位绝不会坐得像现在这么安稳。

        “王爷,您若要去,就不能大张旗鼓,必须隐瞒身份才行。”行秋对他说,“咱们必须得瞒着金国那边,悄悄与

        辽国把这事办妥,否则让完颜阿骨打知道大宋投向辽国的怀抱,以后估计没咱的好果子吃。”

        原本还有那么点想去曾经的宗主国那里耀武扬威的意思,被这么一说,赵楷连忙点头答应道:“你说的是,这事的确得暗中进行!之前是我思虑不周,你说怎么做,我都听你的就是。”

        虽然这小王爷草包了些,好在听劝,说话也和气,不怎么惹人生气,有些事哪怕自己想不明白,解释清楚捋顺了之后也会听。

        这就很好了!还敢有什么要求啊!

        …

        再耽搁下去,天气变冷,就不好上路。

        因此,拿了给辽国的国书,带上郓王和服侍他的几个随从,行秋等人没耽搁两天就出发了。

        赵楷扮做他的副手,同是从大宋来的使臣。

        但一个出使团里塞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太显眼,再加上赵楷那副养尊处优的气质,一看就不是当助手的料,以防露馅,行秋在快到临潢时,给他脸上涂了层易容的东西,再把眉毛画粗,衣裳换成袖口开了线的布衣,整个人从闪闪发亮瞬间黯淡了好几个色号。

        然而越走近临潢府,越能感受到一股凝重肃杀的氛围。

        路上行人比上次过来时还要稀少,泥土路上凌乱散步着大雨也没冲去的脚印,道路两旁的青草齐齐卧伏在地,被踩踏得一片狼藉。

        似乎有大批人马不久前从此处经过。

        他们向着辽阳府快速前进,到了城外,却发现整座城池已经戒严,两个月前宏伟壮观的塞外首都,如今更像一座全副武装的军事要塞。

        这么短的时间里,难道女真人打到上京来了?

        赵楷身边一个随从脸色焦急地小声劝道:“王爷,咱们赶快回去吧,这里看着不安全,要是连累您出了事可就糟了。”

        另一个也在旁边跟着劝:“这一看就是要打仗了,万一咱们进了城,这里再打起来,那不就只能在城里等死了吗?”

        赵楷抿着唇没说话,他拿不定主意,便将目光投向行秋,后者只是轻松微笑:“放心,以我的身手,就算真的打起来了,也能将你安安全全地带回东京。”

        见他说得这么自信,赵楷心里的惧怕和担忧莫名消退许多,虽然还有,但想要收复失地的信念终究占了上风,便跟着行秋下车去门口检查身份,等待进城。

        几个服侍他的随从急得额头冷汗涔涔,他们想要开口让行秋劝郓王回去,先避开这次灾祸,其他的以后再说。

        但在赵楷一个眼神过来后,没一个人敢张嘴,只能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进城。

        这种特殊时期,哪怕他是大宋来的使臣,并有相关身份证明在,守城的士兵也不可能放他进城。

        门口等待许久,上次见过那个使馆工作的小官核对过他的身份,领了众人安排去使馆先住下。

        “城里好像有些不对劲。”行秋试探地问道,“是女真人又打过来了吗?”

        小官无奈地叹口气:“上月你不在,陛下命秦晋王率军向辽东反击,结果大败而归。金军大将完颜娄室放出话来,说下次他们郎主陛下会亲自率军来上京,陛下心中难安,便封闭了城门,没特殊情况不得出入,就怕着女真人突然打上门来。”

        行秋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送走小官,众人呼啦啦围过来,就连本该是领袖位置的赵楷一双眼睛也不由自主跟着他转。

        “咱们来得倒是巧,正好遇上契丹人和女真人对掐。”行秋颇有闲心地开着玩笑,“到时候他们在战场上相遇,咱们就躲得远远看热闹,你们也正好见识见识,女真人打起仗来到底有多凶残。”

        行秋这边带来的人还算冷静,因为他们知道行秋绝不是会拿性命开玩笑的人,赵楷身边那几个眼

        泪都快喷出来了。

        听听这说得还是人话吗?别人打仗他们看热闹,也不怕战场上飞过来一支流矢把自己给戳死了!

        自己伤了胳膊腿的不要紧,但要是伤了郓王,他们全家的命都不够赔啊!

        这么想着,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一片充斥着血腥与厮杀的古战场,战马的悲鸣,空中盘旋的秃鹫,满地无人收拾的断臂残肢……

        行秋无奈打断这几人的幻想:“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拿任何人的安全问题开玩笑,你们只要跟着我,就是安全的。”

        打发走众多随行人员,屋子里只留下几个。

        赵楷问道:“你为何看起来一点也不慌张?难道你曾经还直面过战场吗?”

        “那倒没有,别说战场,我连鸡都没杀几只。”行秋摇头,“我只是在想,遇到这种事未必是坏事。”

        赵楷:“怎么说?”

        行秋:“我忽然觉得,咱们正好可以借着这种危急的时刻,来逼耶律延禧一把。他如果能痛快把燕云十六州让出来,我就帮他退兵,守住临潢,如果他不愿意,那么,我只能眼看着这座城市换个主人。  ”

        “办法是挺好,但是……”

        赵楷一手撑着脸,手肘支桌子上,一脸费解地盯着他:“咱们这次来也就带了不到一百号人,你要怎么帮辽国退兵啊?”

        行秋神秘一笑:“你忘了,我可是会法术啊,千里之外取敌将首级,易如反掌。当然我不会杀人,我只会让他暂时失去战斗能力。而失去了主帅的军队,就如同失去了领头羊的羊群,作战能力大减,甚至可以说瞬间就能扭转战局。”

        赵楷回想起曾经对方当着自己面表演过的那一招,突然间就信心倍增:“啊!我怎么忘了你是会法术的!这么说来,你不是想杀谁就杀谁?直接把金国那些高级将领全杀了不就好了?”

        行秋噗嗤一声:“我学法术只是为了力所能及地为社稷和黎民百姓做点好事,而不是为了在凡人面前逞能。掌握强大的力量,若不对自己加以约束,又没有强过他人的品德遇修养,迟早会变成为祸一方的灾患。”

        赵楷怔怔看着他:“是、是吗?”

        他口中低声喃喃念叨着他后面那句话,脸上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不是代入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了。

        …

        当天下午,便有宫里来的官员带他们进宫去见耶律延禧。

        害怕赵楷那几个随从暴露了他的身份,行秋不顾几人恳请,硬着心肠就是不带他们一起去。

        你作为下属,不主动给我这边帮忙,反倒一直盯着个不起眼的副手是怎么回事?谁能看不出来赵楷身份不对劲?

        这次见面,耶律延禧的脸色比上次还要差些,眼眶底下两个高高肿起的眼袋,精神萎靡,就连身上的饰品器物也不如上次见面时那么讲究。

        行秋递上补交的国书,耶律延禧自己看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问题,又传下去给几个臣子看。

        “上次匆匆一别,未能请使臣享用一顿辽国的特色宴席,朕每每想起这事,便辗转反侧,心中不安啊。”

        这事火快烧到眉毛了,才知道来拜佛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耶律延禧何时这么客气过,大晚上派人暗杀,还装成盗匪拦路抢劫,见面的时候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的,更是没给多少好脸色。

        不过行秋没必要去揭穿他,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就是。人生如戏,处处是戏,发挥好每次临场的演出就是。

        东一茬西一茬的寒暄过后,耶律延禧便耐不住性子,着急问道:“宋国皇帝是如何回应的?”

        行秋不答反问:“陛下,女真人是不是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

        耶律延禧脸色僵了僵,不知是承认好还是否认好。

        他们前线派出去的探子昨天就收到消息,完颜阿骨打亲率是十万骑兵与步兵,向着他们临潢这边走赶过来,预计最迟大后天就能到临潢府城外了。

        他就像个提前得知自己什么时候死,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天到来的病人似的,光是这心理压力就能把他逼疯。

        见耶律延禧沉默,行秋微笑着说道:“陛下,若想退兵,我倒是有个很好的办法。”

        耶律延禧和众位大臣们双眼放光地朝他看来。

        行秋不急不慢说道:“只要签了割让幽州诸地的国书,我便帮您打退女真人来犯,绝不食言。”

        个人的勇武再强大,在军队面前也只有乖挨打的份。

        但他又不跟军队正面对上,他只躲在暗处偷偷伤人,绝不露面,一众完颜们拿他便没有任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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