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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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太,即便过去二十多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毒妇。她不明白,为什么毁掉他人人生的人却能活得如此精彩滋润。

        女人的出现彻底粉碎了她的计划,愤怒将她的复仇欲·火引燃。因为她的名气,即使不用故意靠近,女人也会像苍蝇那样萦绕而来。

        在取得女人信任后,她开始策划谋杀计划,可在她动手的那晚,突然闯入了意外的人物。

        一身酒气的男人醉醺醺鬼鬼祟祟,在确认屋内没人后,闯入者开始行窃,期间他打过一次电话,从他的低声细语中,她发现这个贼搞错了行窃目的地,他的同伙正在某处等他,而他则在看清屋内财物后,果断放弃与同伙会和,并装作发酒疯,拒绝与同伙分享屋内的财物。

        她耐心等待着行窃贼的离开,在黑暗中密切关注他的行动,就在对方转入浴室的瞬间,门口处昏黄的夜灯照亮了那张脸,她猛地一颤,并非因为闯入者即将发现她的犯罪现场,而是她又认出了一个仇人!

        她发誓要将他们一个个杀掉的人毫无预兆地进入她视线,像早期戏剧中的升降台,当故事发展不下去时,就送一个相关人物进入舞台。刹那间,她的血液沸腾,脑子里即刻闪出种种的复仇手段,电光火石间,就已冒出上百种“解决方案”,从未有过片刻的犹疑,也非常笃定自己能回收他看见明天太阳的机会。

        然而,就在她头脑风暴的极短暂时间内,醉醺醺的男人突然静默得厉害,在她看见他的瞬间,他也从一面镜子中察觉到她的存在,醉意的脑袋因惊恐而清醒几分。

        她屏住呼吸,没有动弹,将自己化作一个人偶,并有信心能骗过醉酒的男人,他只会觉得这是错觉。

        就在双方的紧张气氛达到顶点时,被她弄晕的女人突然从浴缸中醒来,迷糊的她与入室窃贼发生冲突,两人厮打起来,女人还在药力的眩晕下,将入室贼当成了她。

        “想杀我?!居然想杀我!你这个刮千刀的,来啊,杀我啊,拿刀割我喉咙啊!当初我就该让你死在路边!敢杀我,我跟你死过!”女人还真拿出一把刀塞进男人的手里,按着他的手去割她喉咙。

        用石头砸死人的恐惧再度涌现,江明既无法理解女人的癫狂行为,又被双重的恐惧夹击,不知所措地想要挣脱女人的手,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疯狂叫嚣着让他杀她。惊恐之下,他奋然用力,一把将女人推到,女人的头部撞上浴缸,又晕死过去。

        他慌张扔掉刀,上面沾了丝微血迹。手臂上被抓了几道深痕,此时的江明晕乎乎的,醉意和恐惧让他精神错乱,觉得自己在做噩梦。他用莲蓬头不断冲脸,试图让自己冷静清醒些,意识到这很有可能不是一个梦后,他扛着打包好的赃物逃了。

        仇人行动之快速让她还没做好准备,冒然与对方冲突会产生不可预估的后果,只能看着他离去。

        仇人的误闯让她改变了作案手法,她细心保留下男人留下的指纹,浴室中还有他与女人的争执痕迹。

        她将浴缸放满了水,把女人脑袋朝下地泡在水中,她原本想割掉她的手腕,好让空气能净化她那肮脏的血液。

        一切都很顺利,警方也顺利锁定了嫌疑人,虽然不能亲手将他杀死,但这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让她料想不到的,居然是她极力争取来的广告代言让这一切功亏一篑。

        江明在大街上看到了她广告海报,铺天盖地式的宣传让唤醒了他当晚看见“人偶”的记忆,不断的刺激让他变得越来越激动,也越来越愤慨,他意识到当晚所见的是个活生生的人,不稳定的情绪开始暴走,挣脱了随行警员并劫持了人质。

        事件进入了失控状态,她被命运推着前进。

        江明的死并没让事件落下帷幕,被他劫持的女学生记得他说的一切。

        在她极不情愿之下,她身后多了替她行动的影子,至今她也不明白,为何莫烨刑要执着于帮她复仇。她本以为,以他的冷静头脑能全身而退,待完成所有的复仇之后,影子会再次融入社会,过正常人的生活,她则会引起前所未有的巨大舆论轰动。

        她从未想过,他会就这样死掉,落入冰冷的海水里……

        无望的重压让她喘不过气来,冷锐的针尖就快要刺破肌肤,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为何她还有眷恋呢?她早该对人世间绝望才对,不管她死活的父母,假意关爱的贩卖者,让她燃起希望的保护者又死在恶棍的拳头之下,流浪乞食,被辱骂,遭挨打,受尽白眼。

        她早就受够了,一直以来都是复仇的欲望支撑着她的生命力,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本该熄灭的生命火苗却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好想再见一见他……

        这个念头让她莫名心酸,死前还不能见他一面,这对死者是多么的残忍。

        如果能重来,她还是会选择复仇,但会极力避开与他的命运交集,她宁愿从未遇见他,从未被温暖过,也不经历爱与被爱的感觉,像她这样的人,就不配得到幸福。

        “叮咚。”

        门铃好像响了。

        一定是幻听,她推了所有的工作,经纪人和助理都不会来烦她;亮了免打扰的灯,不会有酒店职员来打扰她。她苦笑想,也许是自己还心存妄念,希望他能来吧。

        “砰!”

        更响亮的拍门声伴随着深沉的低喝:“开门!”

        她的心脏猛地一紧缩,更确信自己产生了死亡前的幻想,但下一刻,传来门锁开启的声音。

        她的肢体比她的脑袋更快察觉熟悉的气息,在那张渴望见到的脸刚踏入门之际,灵巧的手就藏起了那管针,并熟练的摆出该有的表情和姿态。

        所有人都称赞她有高超的演技,都问她如何历练演技,但她不能如实说,她是在豺狼的世界长大,从小就必须察言观色并用精湛的演技来求生存,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露出什么表情,这都是生存的技巧,是在完全掌控对方的情绪和目的后所作出的表演技巧。表演失败,就意味着她要遭殃,要么忍饥挨饿,要么被毒打一顿,反正是需要付出高昂代价的。她承担不了表演失败的风险,生存即表演,这就是她的秘诀。

        “hi,乔总,你该不会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吧?这么晚来,不怕被狗仔活捉?”嬉皮笑脸的女子像是换了一个人,那种媚态和傲慢风情万种,谁都看不出她上一秒正对眼前的男人想得痴迷,而且此刻心脏仍在怦怦乱跳。

        她将他堵在入口处,神情淡定,毫无破绽。

        “我给你的钢笔呢?”

        她脸色一僵,意识到不妙,明知道要改变表演方式,可她却无法对眼前的男人自如表演,她……还想掩饰。

        “怎么?大总裁分手后回收礼物?”

        “笔在哪?”低沉的声音极具压迫感,同时她的手被狠狠扣在墙上,眼前的男人散发着阴郁的杀气,紧绷的脸部线条似乎在悲伤的抽搐着,他是在为了钢笔而伤心吗?

        男人用力将她的手扣在墙上,僵冷紧绷的脸令人畏惧。

        她被震慑住,别开脸,冷静又不屑说:“丢了。”

        “丢在隔壁房间吗?”

        “轰”的一声,她的脑袋炸裂开,紧随而来的是无尽的羞耻和罪恶感,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无颜再去看他的脸,只想掘地三千尺把自己掩埋,为什么她不趁早死掉?为什么她渴望在死前见他一面?她就不该有如此妄念,上天让她如愿,却又狠狠地惩罚了她。

        他该知道一切,看清她所有的罪行和恶念,但要在她死后,在她无知无觉后,她不愿在他面前无地自容,她一刻都不敢想象他得知真相后的反应,然而,此刻她肮脏的手高高举在他眼前,无尽的难堪和耻辱。

        眼前的女子深深地低下头,身上散发着沉重的负压,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她受伤的信号,心底不禁一颤,他以前总觉得她拥有不坏金身,任何人任何事都奈何不了她,她不会受到伤害,任性,攫取人心却从不交出真心,是个恶魔。

        然而,此刻的她受了很重的伤,他几乎已经嗅到了她的死亡气息。

        他混身颤栗,恐惧让他下意识地将她揽入怀中,他从未害怕失去什么,但现在却有强烈的恐惧,害怕并预感到会失去她。

        “你已经知道了?”怀中响起闷沉的声音,即生疏又缺乏生命力,“那桩连续杀人放血案件是我干的,我在替李智复仇,他帮了我,我不能让他白白死去,莫烨刑是被我教唆的。”

        她本打算不自白,可一说话却想寻求他的庇护,并非为了博取他的同情和理解,只是想再一次感受他的温度,她爱惨了这个给希望和爱的男人。

        夜越来越深,她的故事也到了尾声,男人一言不发地听她的故事,僵直的身体纹丝不动,这给了她很大的坦白勇气和至深的温柔。

        故事结束,室内一片令人不安的沉寂,他在消化,也在做决策。

        良久,他站了起来,语调低沉有力,“我明白了。”

        她迫切地等着他离开,眼泪已经挤出眼眶,胸腔有股急需吐出的郁气。

        突然,脑袋一沉,有股曾经感受过的温柔力量,不,是比以往更温柔的力量在揉她的脑袋。

        “无论多久,我都等你。”低沉的嗓音充满力量,像冬日里的阳光,温暖强大,拥有无限希望。

        心在软化,同时也激起更强烈矛盾挣扎,沾满鲜血的她真的有继续存在的资格吗?

        为什么她还能拥有追求幸福的机会,而莫烨刑却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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