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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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联想到一个旧人,往事与回忆纷至沓来,心虚愧疚之下,像个毛毛躁躁的孩子,愣手愣脚的笨拙。

        木棉轻声说着刚刚打探来的有关裴云泽的近况,跪坐在脚踏上,不住地抬眼观察赵濯月的脸色。

        木棉自小贴身服侍赵濯月,自诩陪她走过了大风大浪,却从未见过此刻这般……心虚的表情。

        不过回忆起四年前那个雨夜,木棉打了个哆嗦,摸了摸鼻子,心想,也难怪她心虚……

        “……裴大人今年才调回京城,举家搬了回来。裴云泽也的确回泉州老家准备会试,刚刚中了举人,但是自从广平侯府倒台之后,裴二郎像是改了性子,偷偷瞒着裴大人拜师习武,原本想走武举的路子,被裴大人呵斥禁足,送回老家读书,所以今日之事才能飞跃而下,出手相救,身手了得。”

        赵濯月越听越不是滋味,皱眉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以后不许提他。”

        扔了手中缠着玩的帕子准备去用晚膳,刚穿好绣鞋走了两步,忽然转头盯着木棉,一双杏眸半眯。

        木棉心领神会,立刻举手表态,“更不提广平侯世子。”

        这还差不多。

        赵濯月绕过三折屏风往外间走去,“快去催催,晚膳怎还不好,晌午的菜色太辛辣了些,待会儿给我加一碗冰水玫瑰膏。”

        凉水玫瑰膏?这都九月了,那可不行。

        木棉追上去制止,“娘子,不行的啊,吃了辣的再饮冰的,您这身子还要不要啊?”

        青石巷深宅中,红蓼花繁,黄芦叶乱,夜深玉露初零。

        巷子里的临宅内具是灯火人间,家人闲坐,倒显得赵濯月与侍女的笑闹声孤单寂寥。

        她二人的几句笑闹,像是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枚石子,泛起阵阵涟漪,却因无风无浪,更无行舟,涟漪很快散去,湖面重归平静,在深深的秋夜中,寂静无波。

        院中偶有微风浮动,月摇残红,很快云遮雾障,隐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重阳这日,宫中由太子妃牵头隆重操办了一番。殷氏出身勋贵之家,向来在这种场合游刃有余,赢得合宫称赞。

        这次宫宴,许久未曾露面的圣上短暂的出席。见太子妃亲手操办的宴席妥帖富丽,很是满意,大宴之上难得夸奖了几句。

        东宫一党自然是喜笑颜开,祝酒说着吉祥话。

        衣香鬓影,鹤裾华氅,大殿内烛光映着金壁玉柱,歌舞声热闹非凡。

        引得圣上开怀大笑的城阳公主赵华玉不知说了些什么,举着酒杯笑吟吟坐下,忽然转头冲着太子道,“太子哥哥,你可有听说,秦王哥哥月底就能够回京。”

        圣上膝下子女并不多,自从二公主年幼被送去洛阳之后,宫中再无皇女出生。席间被称作城阳公主的那位,乃是德王之女,自小被养在宫中,当作圣上的养女,封了公主。

        赵恭闻言只是笑笑,“城阳妹妹心系长兄,如此牵挂,你二人兄妹情深,想必皇兄知道了,必定欣喜。”

        众人听了不免心惊,无人愿意搅和进去。城阳公主颇为受宠,向来亲近秦王,而秦王与太子较劲并不是秘密,如今秦王平叛有功即将班师回朝,深得帝心,权势如日中天,就连小小年纪的城阳公主都敢直接挑衅太子殿下了。

        城阳今年不过十六岁,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说话口无遮拦。在太子这里提一提秦王的功绩仍不觉得过瘾,转头又对圣上道,

        “父皇,今日家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城阳却想起远在滇地的大皇兄,这三个月风餐露宿,行军打仗,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等月底大皇兄回来,父皇可得好好奖赏他一番!”

        圣上依旧是乐呵呵的模样,他对这个自幼养在身边的侄女可谓是极尽宠爱,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听了这话也不恼怒,“好,你大皇兄劳苦功高,朕自然会好好奖赏他。倒是城阳,你如今也十六岁了,怎么不为自己好好打算,可有心仪的郎君,你只管提出来,父皇给你赐婚。”

        “父皇!”城阳到底是个小女孩,当着众人面提起自己的婚事难免羞涩,娇嗔着佯装生气。

        太子夫妇面上依旧一层标准化的温文尔雅的笑容,殷氏趁着斟酒的空隙,附在太子耳边道,“可惜殿下竟无姊妹在圣上面前甜言蜜语哄开心,城阳这小丫头,真真是秦王的一条好狗。”

        城阳?

        太子摇了摇头,“就她这点城府,算得什么?”

        至于姊妹,他怎么没有,若是赵濯月没有被送出宫去,哪里轮得到赵华玉在这里狂妄。

        他暗自笑笑,殷氏好奇,“殿下笑什么?”

        赵恭没说话。

        他心里想,就凭城阳这些个哄父皇开心的小把戏就妄图帮秦王谋事,痴人说梦。他的阿姊能带给他的,可不是一般女孩家能做到的。

        那才是他的一条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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