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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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府留了客人们用午膳,清凉水榭宴厅颇有江南园林的雅致,四面洞开,廊柱下栽植着几丛湘妃竹,假山小巧玲珑,原来竟是前朝世家最为推崇、风雅至极的流觞曲水宴。

        赵濯月今日有些收获,暂且把谢彦诓骗她的事情放在一边,果真像他说的那样,夫人小姐们话家常,几句话便可以勾勒出京城巨大细密的关系图。

        县主劝了她几杯酒,原本她不愿意饮的,清甜的果酒与和煦的春光里醉人的花香交织在一起,像是文人骚客词中叹息的温柔乡,诱人探寻,沉迷。

        浅酌一下吧,不会醉的。

        赵濯月坚信自己不会醉的,可下午告辞时,马车明明驶出了东榆林巷,她的耳边却总有咿咿呀呀的南曲唱词声。

        仿佛有人怀抱琵琶,坐在她旁边。

        “木棉,你听到声音了吗?”

        木棉呆呆地摇头,伸手触碰了一下赵濯月的脸颊,虽没有泛红,却微微发热。

        “娘子,你醉酒了?”

        赵濯月眉头一拧,坚决否认,“我清醒得很,可能是这一天太吵了,耳边嗡嗡的。”

        等到了崇仁坊附近时,已接近申时,远远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来,赵濯月命人停下车。

        “杨茂?”

        算起来,她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他了。

        杨茂上前,道清来意。

        是谢彦叫他来传话给赵濯月,先不要回府,请她去翟楼等他。

        赵濯月扶额,“你什么时候与他走得这么近了?”

        杨茂听了以为她在责怪自己背主,结结巴巴解释了一通。

        赵濯月并没有责怪,但是该敲打还是要敲打,不能让手下人以为效忠于她就是要效忠谢彦,现如今他们是绑在一起,可本质上丁是丁卯是卯,利益面前能够笑对,利益散去人也该散就散。

        “你名义上还是他的手下,走得近些我不追究,但是杨茂,你心里清楚,你们杨家是长公主的家臣,她让你效忠于我,那你只能听我的话。”

        杨茂垂首称是,目送油壁车缓缓往御街的方向离去。

        是他想错了,谢彦有揽贤服众的能力,也娶了公主为妻,但在公主心里,她没有永远信赖并肩的人,谢彦也不是。

        此时的翟楼还未忙起来,一个头戴方顶样头巾身着紫衫的小厮迎上来,躬身道,“公主殿下,谢大人包了顶楼的雅阁,请您移步。”

        日头渐渐西斜,临近三月的春天,还不算太暖,只有晌午沐浴在日光里,身上的春衫才恰好舒适。

        赵濯月坚称自己没有醉,但带着凉意的风吹来,身上有些忽冷忽热的感觉,遂点了点头,叫小厮带路。

        彩楼欢门上装点了新鲜的花朵,比冬日来时更为鲜妍华丽,上楼的扶手边也系着鲜花和柳条,一直往三楼雅阁走去,小厮打起一扇隔断前的垂帘和流苏,转了个弯,将人迎进了另一侧的雅阁。

        赵濯月先前也常来翟楼,若说是口味,那翟楼远不如斜对过的广盛阁,但翟楼的风雅和处处透露出来的精心讲究,吸引着京城的达官贵人。

        赵濯月只去过临街的雅阁,推窗就能看到御街上的车马人流,另一面临着运河,这样的阁子不轻易包给平民百姓,赵濯月先前身份需要隐避,没能享受一番。

        还是谢彦会享受,她默默想着。

        小厮躬身正要退下去,被赵濯月叫住。

        “他何时来?”

        小厮说不知道,谢大人只请公主在此等候。

        赵濯月头脑昏昏,这才觉得那清甜的果酒后劲十足,屏风后有张矮榻,大概是供人换衣用的,木棉把马车里的披风带过来,扶她躺下,盖好披风。

        “娘子睡一觉吧,我就在旁边守着。”

        闭上眼睛,仿佛能够听到风吹过河岸的声音,飞鸟盘旋在盛大的落日余晖中,一直等到橙红的云霞铺开来,水面金光灿灿,半江碧波半江红。

        睡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赵濯月在想,翟楼雅归雅,瞧着也不是很正经,楼下戏班子彩衣翩翩,琴瑟笙鼓,歌妓舞妓之流被称作赶趁,出入卖艺在这里似乎是天经地义。

        这专供的阁子里更不正经,吃饭的地方就好好吃饭,还特意用屏风和垂帘隔开安置了矮榻,唔,以后不能带五娘来这里,万一叫她瞧见了不该瞧的……

        睡梦里忽然听到了金属碰撞声,赵濯月骤然睁开眼,大脑中的那根弦不经过思考就进入了防备警惕的状态,只是人还懵懵懂懂的没有全醒过来,睁眼看着旁边坐着的人影半晌,灵台才渐渐清明。

        “吵醒你了?”

        谢彦把灯烛点好,精巧的台座大概是铜制的,放回远处,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莹莹灯火,在并不宽敞的隔断里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影。

        外头天已经黑了,谢彦大概是从官署直接过来的,还穿着那身官袍,伸手扶她坐起来。

        “饿不饿?”

        赵濯月皱眉,“先说正事。”

        总不能叫她来这里等这么久,就为了吃饭吧。

        可这人一副闲适的模样,眼角眉梢都落着轻松,“吃饭就是正事。”

        赵濯月才不信,起来叫木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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