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纵使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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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漾拄着棍子,宛若不屈不挠的百岁老人,只能靠它在地上哐哐杵的声音提点精气神儿。

        沈延初倒没骗她,确实离亭子不远了。

        她想上山,还真不是因为要看风景,而是过来见一个人,第七话的结尾,黎羽棠在这里遇见了师兄。

        师兄名为燕淮之,是师父燕龄的独子。燕龄是远近闻名的大画家、大书法家,每根胡子都散发着文气。黎羽棠师从燕龄,小时候照猫画虎有样学样,如今可以自立门户独当一面,天赋有之,勤勉更甚,风光背后是多少年来的辛苦练习,眼要柔心却要狠,眼里要看得见美好,心里要刻着分寸、尺度,拿笔才能稳,落笔才会准。

        风情意自足,横斜不可加。

        须知自古来,画家皆诗家。

        只因黎漾希望黎羽棠要做那独一无二、不被任何标签束缚的自己。他日若有旁人介绍,称一声黎画师,叹一句才华横溢,足矣。而不是谁的千金、谁的夫人、谁的母亲。

        黎漾跟着沈延初来到了山腰空地,举目四顾,是明媚春光。

        燕淮之一袭白衣端坐于亭中,或是抬头远眺,或是低头描画,嘴角噙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当真是朗月清风。

        黎漾规规矩矩地叫人:“师兄,好巧。”

        沈延初挑了下眉,原来是为这个?

        燕淮之转身看见她,惊讶欣喜全摆在脸上:“师妹?”

        没等两人纷纷上前一续同门之缘,沈延初抬脚迈出一步,语气是惯常的疏离冷淡:“这位公子是······”

        “在下燕淮之,是棠棠的师兄。你就是沈公子吧?”

        沈延初点头,不知道自己在介怀什么,也许是黎羽棠那句“师兄”,也许是这句“棠棠”,又也许是此时两人紧挨着、就要剐蹭到一起的袖口。

        一个纯白如玉,一个淡若青石,好不般配。

        没等他细想,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心头千丝万绪。

        “呦,干嘛呢这是?”

        不知打哪蹦出来的封行,手里拿着张轻飘飘的画纸。

        燕淮之接过,道谢:“若不是小封大人身手了得,这张被风吹走的画就捡不回来了。”

        封行摆摆手说了句“无妨”,但对小封大人这个称呼却不满意:“就叫封行。”

        燕淮之也没坚持,笑道:“封行,你若不介意,在我今天的画里择一张当作谢礼,怎么样?”

        谁知封行却摆谱,闻言凑近燕淮之,说道:“你画的都是山水,我可是听说,你师妹画景的功夫比你高,你画人倒是略胜一筹,不如······”

        燕淮之微楞,悄然后退半步,一贯的泰然自若如今添了几分赧然,他问:“不、不如什么?”

        封行指着自己说到:“不如哪天,你画画这张脸,再送我?”

        黎漾一直没说话,强压下心中的诧异,试探地问燕淮之:“师兄,你与封公子认识呀?”

        封行看看燕淮之,又看看沈延初,实话实说地抢先道:“我在山脚,远远看到一抹白色飘到了断崖边的树杈上,于是上山来瞧是哪位姑娘的帕子,结果姑娘没遇到,倒是遇到个比姑娘还好看的。”

        沈延初:“······”

        黎漾:“······”

        燕淮之不自然地别开脸,默默地整理画具。

        黎漾感觉自己穿来之前理的思绪屁用没有,何止沈延初是意外啊!她大彻大悟,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尊重原作者”的意思,她哪里有什么剧本,从头到尾都在自由发挥!看似拿捏,实则被摆了一道儿。

        而此时的“沈延初”,也开始思考那个想都不敢想、只当乐呵听的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概率有多大了。

        水下紧握的手让他失去“意识”,重回一个在现实里昏迷不醒的人该有的状态,那里黑暗、冰冷、如同自由落体般无端下坠。

        后来他回到这里,为了验证心中所想,朝黎羽棠伸出手,说,那你扶我起来吧。

        如果手心的触碰让他再一次重陷黑暗,他就几乎可以断定,这不是梦。

        可黎羽棠并没有牵他。

        其实她欲上前扶自己的刹那,他也几乎下意识地把手缩回,身体的本能反应令他不解,他为什么突然怂了?到底是惧怕看不到丝毫希望的深渊万丈,还是……

        *

        黎漾和沈延初各自沉默地走在后面,前面封行燕淮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里讲究“不走回头路”,因此下山的是另一条,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弯弯绕绕,明明是往下走,却要上许多小坡。

        风景与来时不同,心境亦是千差万别。黎漾拎着“拐杖”来回打转,无声地消化胸中的惊涛骇浪。

        所以最初她就是说书人?只是自信自负不曾多想,可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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