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连哄带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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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五个玄甲军立时扑了上来饱以老拳。
  于是没人再敢往那围幔看上哪怕一眼。
  混乱的情景一直持续到了深夜,赵正也忙碌了一天。虽然调拨粮食、衣物,划分监区、管队不需要他亲自上手,但开挖竖井后他还有一些工程草图还没有完工,这工程计划要分十处工地,草图也要根据不同地势地貌画很多份。外面一阵呜呜咽咽生离死别,听得赵正有些麻爪,出门看时,已是篝火升起的时候。
  “赵吉利!”
  “有!”
  “你他娘在闹甚呢?安排他们洗个澡,换身衣裳如此困难么?平凉杀猪也整不出这动静吧?”
  赵吉利一脸不开心,“元良你就可着我整便是,这三百人里,一半女人,让她们自己脱衣裳去洗这热水澡,你觉着她们会干?还不是要我一个一个,一件一件地扒?弟兄们都多少日没洗过热水澡了?怎么给他们烧了水,他们还跟丧了考妣似的?”
  赵正粗略看了一眼,战俘嘛。哪家打了败仗,战俘不是这般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要被人凌辱,又怕人一个不高兴,抽出刀子就喊剁喊砍。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莫过于此。
  赵正皱起了眉头,使了个眼色,“悠着点,看紧些。玄甲军众将士也是,犯军纪者,罪加一等。要睡婆娘回龟兹,我出钱,此时此地给我闹幺蛾子的,不要怪我赵正不给他脸面。”
  “遵你的军令!”赵吉利也是这般做的,他也看不惯那种欺凌弱小的勾当,特别是他带出来的玄甲军,若是有这等没出息的货,他能当场撕了……
  喧闹的工地营里终于恢复了平静,第二日日出后,唐军倒也没有立时赶着催着上工,而是将调来的俘虏进一步分营,抽调精干,准备工程攻坚。开出的条件好到令人不敢相信,所有人只要老老实实地完成交代的任务,均有赏田耕种,从此以后便是安西户口,不分奴役或是军籍。主动下井挖进作业的,完工之后赏渠边土地十亩,年税减三成。并且还有工钱,井下一月五十个钱,轮换一个月二十个钱。
  病了有医,伤了有休。
  还有这等好事??!!
  那五大三粗的赵吉利还没说完,底下顿时一片哗然。
  “吐蕃不要你们了!约茹也不要你们了!”赵吉利卷着喇叭筒,高声道:“可是我们不嫌弃啊!我赵吉利,深知约茹兵败,非战之罪,非尔等之罪。乃是我大唐安西都护府督本,苍宣县侯赵公讳正,用兵如神,才有了眼下这局面。他老人家心善,调军粮救济尔等,请龟兹城的娘子为你们浆洗衣物,让你们能光鲜亮丽地站在此地……”
  说罢,赵吉利摆了摆手,军士捧上来一本花名册,赵吉利道:“有一个算一个,今日登记在册的诸位,未来便是安西的子民,咱就不受约茹的鸟气,他们爱要不要,我赵吉利要。看得上安西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人也请吭个气,挖暗渠引水我要的是自愿来的,那些个不自愿的,你爱滚哪滚哪,今日我便放开手脚,你能跑多远,你便跑多远,我也懒得照看!至于谁给你收尸?对不住,爱莫能助,就这样!”
  人群“哄”地一声,顿时便炸了。
  这些人里,有被约茹抓来的奴役,他们吃苦耐劳,没能死在战场上是他们的造化,如今不过是换了个东家,一听还能造册成民,顿时就是跳的最高的那群,纷纷拥挤上前,踊跃报名,要下到井下去,赚那十亩水边的地。
  只是更多的约茹人仍在观望,他们打心底不愿意帮助唐军,但人在屋檐下又不能不低头,此时虽然有了衣服穿,有了粮食吃,但要让他们甘心情愿地当地鼠去那深不见底的地下打洞,那却是仍旧有些犹豫。
  总不能像那般杂奴一般如此没有身份吧!
  谁知道唐军是不是耍得什么阴谋诡计,先给你画个饼,然后等完工之后再把他们杀了完事,如此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勾当,打死也是万万不能做的。直到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主动地和那帮霓波尔杂奴们站在了一起,这些人才终于有了松动。
  阿比这顿打挨得倒是不亏,至少在战场上失散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妹妹。兄妹二人劫后余生,抱头痛哭。良久,阿比才扶着妹妹曲娜,抚摸着她身上穿着的干净的回鹘人的衣裙,眼中神情顿时复杂。
  “这衣裳……”
  “听说是龟兹城里收来的,还着了龟兹的娘子浆洗干净才送来的。”曲娜听阿比问起,挂着泪的脸上分明有了笑容,道:“昨日我被分到了浆洗营,日后你们的脏破衣物,都要交给我们来浆洗缝补。每月还有十个钱,等完工了就给。”
  “他们说的话你也信?他们可是杀我们那么多人!”
  “兄长,这十几年了,兄长你可曾想过!我们约茹,谁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呢?爹战死了,娘也累死了。如今你能活着,曲娜心里高兴,就盼着兄长你不要再回约茹了,不如就在这里,安安心心地种地不好吗?”
  “可我们是吐蕃人!他们怎容得下我们!?”
  曲娜摇头,道:“我见唐军军中,也有许多吐蕃人。你瞧那一个苏毗将军,他地位也不低啊,连唐军主将也要听他一言两语。也便是他说的,什么吐蕃人回鹘人,还是莎车人,疏勒人?这里是安西,原本便是所有人的安西,只要认了这个身份,是什么人又有什么打紧?唐军也没有摁着我们的脑袋,让我们认了大唐当爹当娘,只说在安西,便就是安西的子民!兄长,你听我一句劝吧,就算让你回了约茹,你又能有什么呢?”
  阿比听了曲娜的话,踌躇良久。他想起他在吐蕃军中,被上约茹人嘲笑,说你们下约茹的牛羊,也配入你们的口?虽说那些军奴是最低贱的人,可他作为约茹人,也仅仅不过就是一件打仗的工具,和那些军奴又有何不同?
  如今被唐军俘虏,该说不说,是福是祸也不定有谁能说得清楚。但阿比累了,不仅身体累,心也累,不知道信仰在哪,这遭受的非人痛苦又是因为什么!
  直到他在工地营里看见了曲娜。他忽然就清醒了过来,就算为了这个妹妹,他也不想再回到高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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