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0 章 第 2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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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易遥醒来的时候林桑正在一边搓树皮,她把几股树皮缠绕在一起,结成一根结实的绳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桑头也没抬,“拧绳子啊,你看这天阴沉沉的,可能会下雨,我们得另找个地方栖身,一会儿我背着你一起去找。着绳子也许会派的上用场。你手边有吃的,吃了我们就出发。”

    “你没必要带着我一起去探查,背着一个人是很累的。”

    “后半夜的时候我听见了狼嚎,还发现了几条毒蛇,以你现在的情况,把你单独留在这里很危险。”

    易遥沉默一瞬,“既然恨我,为什么要考虑我的安全。现在你已经想起了以前,你难道不希望我死吗?”

    林桑停下手里的动作,她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易遥,你说过我的出现是个错误,我想,不只是对你,我们出现在对方的生命里都是个错误,我们都在给对方带来灾难,你伤害过我,也救过我的命,我也不止一次地杀死过你,我们扯平了。等我们都安全从这里离开,过去的一切也都该结束了。”

    “扯平?往后我们要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吗?”易遥苦笑着,他仰起脸,语调里却带着细微的哽咽,“然后成为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不然呢?”

    “既然我们的过去可以结束,那未来为什么不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

    林桑闻言一怔,她望着易遥沉默,“为什么你会希望自己的未来里有我,你不要忘记,你曾试图杀死我,而我杀死过你。”

    “我记得。”

    我都记得,我还是想要靠近你。还是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未来。

    “……为什么?你爱我吗?”

    易遥有点迷惘,“这是爱吗?我不知道,”他苦笑,“其实你说的没有错,我对很多人说过爱,对你也说过很多次,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你说爱是枷锁,爱一个人就会自愿地戴上这枷锁。我想爱也许不会让人自愿戴上枷锁,而是当人爱上了谁,就会无知无觉地走入这枷锁之中。在他还没有察觉到时,这枷锁已经与他融为一体,无迹可寻,更无法分割。”

    林桑没有说话。

    他静默了片刻,伸手拿起一旁的烤鱼,又指了指卷成筒状的叶子里装着的水,“这水是哪儿来的?”

    “是树上的露水。”

    易遥沉默地点头,两人都没继续这个话题,等他吃完了早饭,林桑的绳子也编完了,她背起易遥,拄着一根削尖了顶端的木棍,往森林的另一边走去。

    他们往前走了半个多小时,左边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右边仍然是一望无际的森林。

    “回程飞越的这片海洋周围有孤岛吗?”

    “没有,不知道我们漂流到了什么地方。希望秦深派出的搜救队能早一点找到我们。”

    易遥轻哼了一声,“你这么确定他会派人来救援吗?你确定自己对他有这么重要吗?”

    “我对他当然很重要,能源源不断地为他的改革大业提供巨额的资金支持,除了我还有谁能做到?如果有人能给予我这种支持,我绝对不会让这个人出事。当然了,也有你的原因,不管你们关系怎么样,现在你是他在世上唯一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就算出事的人只是你,他也会派人来找你的。”

    “他会吗?”

    “你应该问问自己,假如现在遇到空难的是秦深,你是会放串鞭炮庆祝,还是会立刻去组织人找他?”

    易遥忍不住笑了一下,“我会请人来吃他的席。”

    林桑挑了挑眉,很快又言归正传,“如果这次的飞机事故是他国政府指使,你猜他们会不会派人来搜寻?”

    “我想不会,空难生还的几率太小了,像我们这样的情况简直是奇迹,他们不会认为这种奇迹会降临在我们身上,所以不会费力来找我们。”

    林桑点头表示同意,两人又继续向前,天气愈发阴沉,很快就滴滴答答地下起小雨,不到几分钟,雨势转大,变成倾盆暴雨。豆大的雨点扑面飞来,吹的林桑连眼睛都睁不开,易遥解下身上的救生衣,举起遮在林桑头顶,有用但不多,雨水还是从四面八方扑来。

    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地势低,几分钟的时间,雨水就没过了鞋底。避雨的地方是找不到了,但至少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林桑抹了把脸,背着易遥往森林深处跑去。

    林子里别有洞天,两人淋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雨,终于找到一个能遮雨的山洞。林桑把易遥放下,精疲力尽地靠坐在一边,也没管湿透的衣裳,就这么睡着了。

    易遥手撑着地缓缓挪到林桑旁边,轻轻地拧动她还在滴水的头发和衣服,他自己忽然也感到一阵困倦和眩晕,他甩了甩头,坐回另一边去等着林桑醒来。

    林桑没有睡多久,衣裳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实在是很难受,可现在没有能用来烘干的东西,连太阳都没有,只能等着它自己干了。她转头看了看一边的易遥,他闭着眼,脸色微红,歪头似乎睡着了。

    林桑觉得有点不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在没有发烧,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烧很可能会烧死人,她不想拖着个死人。

    一直到终于易遥才醒来,林桑拿出昨晚剩下的烤鱼——这些鱼被林桑包在救生衣里,一点儿都没淋湿,两人凑合着吃了顿午饭。

    下午,雨势不减反增,直到天色完全暗下去才停歇。林桑他们已经走到了林子深处,现在天已经黑了,只能留在这里过夜。

    凌晨的时候,易遥忽然发起了高烧,他烧的厉害,一直在迷迷糊糊地说梦话。

    林桑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了眼。如果他就这么死在这里,难道不是很好吗,虽然她早上和易遥说清楚了,可是易遥真的能做到不再来纠缠她吗,如果他再发癫对自己造成伤害怎么办,但死人是不会再来纠缠她的,她也就不需要担忧这些问题。

    这一刻,林桑再次真切地动了杀心。

    “林桑……林桑……”

    在她静立的时候,易遥断断续续地叫着她的名字。她以为易遥醒了,走近才发现他还昏迷着。

    而昏迷中的易遥又回到了他最恐惧的那一天,他再次看到了林桑的尸体,而这次他用尽一切方法也不能让林桑再活过来,他只能抱着林桑的尸体失声痛哭,向所有他能想到的神仙祈求,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换取林桑的新生,但如果祈求有用,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痛失所爱的人呢?

    他始终认为眼泪是没有用的东西,但面对这个事实,他无计可施,剩下的只有眼泪。

    林桑在一边看着易遥呢喃着她的名字泪流满面,忽然生出一种特别的感觉,就像有什么碰了碰自己的心脏。她垂眸沉思了一会儿,伸手脱去了易遥的上衣。

    不远处有个地势较低的石坑,一整天的暴雨后,那里蓄起了一汪雨水,在月光下粼粼波动。林桑把易遥的上衣到水洼里蘸湿,再给他擦洗上半身降温。

    来来回回跑了十几次,折腾了整个前半夜,易遥身上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他也终于从深陷的噩梦中醒了过来。

    “林桑?”他半睁着眼看向眼前晃动的人影,一时间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奋力抬起虚软无力的手,想要紧紧地抓住她。抓住她,然后再也不松手,即使下一秒就要死去,他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林桑没有拂开他的手,“醒了?感觉怎么样?”

    “林桑,你不要死!”易遥依旧沉浸在刚才的噩梦里,他泪眼迷蒙地抱着林桑的手啜泣,眼泪都洒落在林桑手背上。

    林桑忍无可忍,皱着眉把手抽回来,“我还活着,想替我哭丧还远不到时候,别哭了,我问你觉得怎么样了?”

    易遥才醒过神来,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只是个噩梦。一股巨大的幸福油然而生,他忽然意识到,对自己而言,只要林桑平安地活在世界上就足够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八壹中文網

    “我……我觉得头痛……好冷。”他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好像躺在冰面上,冷的哆嗦。

    林桑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外套把他包裹起来,“好点吗?”

    易遥轻轻环住她的腰,闭眼靠在她怀里,林桑第一次愿意和他靠的这么近,他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云端,这是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没体会过这样的幸福。一阵困倦袭来,他安心地闭上眼,陷入了沉沉的梦中。

    第二天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易遥痴痴看着还在沉睡的林桑,忍不住抬起手,虚虚的描摹她的眉眼轮廓,真想以后的每一刻都能像现在一样,能和她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林桑的睫毛轻微地抖动了几下,似乎要醒了,易遥赶紧收回手闭上眼装睡。

    林桑睁开眼,看见易遥还没醒,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她轻轻扶起他,让他靠着墙接着睡。

    昨晚后半夜又下了雨,外面的树梢现在还在滴水,今天恐怕找不到干燥的树枝生火,不过这个山洞暂时还算安全,毕竟昨晚没有野兽来侵扰。

    林桑沉默地看着晨曦中的旭日,不知道高寒月她们在那里,是不是还活着,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她也把寒月当妹妹看的,所以她一直不敢去想另一种可能。

    易遥看着林桑的背影,她被朦胧的晨光笼罩其中,山间的雾气蔓延到洞口,围绕在林桑身边,这一刻的她恍若降临尘世的神女。易遥忽然想起以前,他腿部中弹,林桑也是像现在这样背着他,一步步地走出那片林子。

    无论她是不是出于自愿,又或者出于什么目的,但她的确一次次地拯救他于死亡之中。

    林桑是他生命中无可替代的神女。

    “林桑。”他轻声叫她。

    “嗯?”林桑转过身,“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易遥看着她,“林桑,能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吗?”

    “你想知道什么?”

    “上次地震被压在废墟下的时候,你提起过孤儿院的护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设计杀他?”

    林桑笑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下,“我记得我说过吧,他是自己掉到水里淹死的,和这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过去你已经全部知道了,你的过去却不能坦诚地告知我吗?”

    林桑沉默片刻,收起了笑容,“当年孤儿院另一个八岁的女孩儿被他侵犯致死,但因为他家里有关系,这件事就被压了下来,他甚至都没有被追责。”

    “死去的那个女孩儿,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她曾经给过我一个肉包子。”

    林桑一出生就被遗弃在垃圾桶边,是路过的人把她送到了福利院,那个年代的福利院都很穷困,孩子们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在她五岁那年,院里来了一个新的护工,他年轻英俊,又很富裕,经常会给院里的孩子们一些从没见过的零食,林桑听院长说过,新护工的家里人都是做官做生意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愿意跑到这个荒僻的孤儿院来,工资没几个又没前途。

    那时候的林桑又黑又瘦,再加上心脏病,多走几步路都会倒,她没有朋友,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也常常欺负她,比如在她到食堂前偷偷吃完她的饭,又或者抢走她唯一的玩具。林桑变得更加孤僻,她不爱和人说话,只是自己躲在一边用石头在土地上画画。

    这天,她的晚饭又被其他孩子抢走了,她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深夜,她饿的睡不着,在外面晃荡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女孩儿。

    现在林桑已经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了,更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子,她只记得那个女孩儿衣衫凌乱地从新护工的宿舍出来,然后给了她一个香喷喷的肉包子,那包子真好吃啊,直到现在她也没吃到过比那个包子更香的东西。

    那时候的肉包子可是个稀罕东西,“我吃了你的肉包子,可我没什么能给你的。”

    那女孩儿一笑,“我不要你给我什么,我以前也常饿到半夜睡不着,饿了是很难受的,我还吃过树皮呢,可真难吃。”她坐在林桑旁边,明亮的月光下,她锁骨下的吻痕清晰地显露出来。

    “你也被人欺负吗?”林桑摸了摸她那块发红的肌肤,“他们还咬你吗?”

    那姑娘咯咯笑起来,她笑够了,压低声音对林桑说,“以前是总有人欺负我,但现在他们都不敢了,我偷偷和你说啊,新来的护工哥哥是个大好人,只要脱了衣裳给他摸一摸亲一亲,他就会帮我教训那些欺负我的人,还会给我好多稀罕吃的,昨天我还吃到蛋糕了呢。”

    林桑懵懂地看着她,“那他怎么还咬人呢?”

    那女孩儿也困惑地皱起眉,“我也不知道,他有时候会咬我,还叫我也亲他咬他。”

    两人在月夜下坐了一会儿,散了之前还约定明天还在这儿见面,她一定给林桑带小蛋糕来。

    但第二天她没有来,后来也再也没有来,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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