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逍遥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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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强加在他身上?

        这才是非亦计较的点。

        他已经有八/九分的把握能确认六殿就是东祝了,但有了新的身份和人生的六殿并不愿意回到从前,他抛弃了身为魔祖时的辉煌,也抛弃了非亦。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迟迢皱着眉头:“你该不会是想放弃吧?现在放弃的话,可就如了那棺材脸的愿。”

        应向沂的新仇和冥府围殴他的旧账加起来,迟迢看一殿极不顺眼,怎么也不愿意看到非亦再向他低头。

        “放弃?”非亦呵了声,眸底涌动着疯狂,“怎么可能放弃,他越是想丢掉过去,我越是要让他记起来。我会让他明白,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逃离我,换多少个身份都不行。”

        从东祝将他捡回去的那天开始,东祝就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不接受生不见,就算是死,他也要将人留在他身边。

        “你该不会想把六殿掳走吧?”迟迢心里一紧,提醒道,“你别忘了,他不是普通人,他属于冥界,不管继任的清不清白,如今他都是名正言顺的冥府阎罗。”

        强行带走冥府阎罗,这就不是他们两个的私人恩怨了,这将牵扯到整个魔界和冥界。

        非亦笑了笑,温声纠正:“他不属于冥界,他属于我。”

        这样的疯狂的情愫令迟迢愣了愣,恍惚之间,想到曾听过的传闻:“之前那位神界之人,真的和你有着缘定三生的缘分吗?”

        “自然是真的。”非亦搓了搓指根,似乎能感觉到那里传来的烧灼感觉,“他和我之间绑着结缘线,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伴侣。”

        迟迢倒吸一口凉气:“那你和你师父……”

        如果他们猜的都没有出错,东祝就是那位神界之人,那非亦岂不是和他师尊有一腿?

        师徒之间产生感情,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即使是在随心所欲的魔界,师徒恋也是一件令人不齿的事。

        “没错。”非亦毫不介意地耸耸肩,眼底燃烧着疯狂,玩笑道,“如果早知道我会亲手杀了自己的所爱之人,当初我就不会入魔界,仙界有一门无情道,我应当去修这一道才是,说不准能立地飞升。”

        他一挥手,破开了迟迢设下的结界,飞身往岸边掠去。

        方才交谈之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百里舒缓了半天,脸色好了一些,应向沂让他自己靠坐在树下,起身去到发呆的迟迢身边:“脸色怎么这般差?”

        迟迢吐出一口气,表情复杂:“我觉得,非亦离疯了不远了。”

        六界盛传他是疯子,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可和非亦的疯狂比起来,他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不过是为应向沂出出头罢了,非亦这厮才是真正的冲冠一怒为蓝颜,赌上两界,赌上一切,也要把人抢回去。

        应向沂一脸纠结,欲言又止。

        非亦和冥界之间不清不楚,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他脑海中总是冒出浮白说过的话。

        ——“这两个人之间,有一份不可求的缘,生不可求,死不可求,咫尺天涯,只能——”

        可惜了,被一殿阻止,浮白没有把话说完整。

        迟迢不明所以:“怎么这副表情?”

        应向沂压低声音,问道:“非亦和六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迟迢挑了挑眉:“你看出来了?”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心性敏锐,这么快就看出两人的不对劲来了。

        原来这俩人之间真有不对劲啊。

        应向沂迟疑一三,还是将从浮白那里听到的话告诉了迟迢。

        迟迢原本轻松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生不可求,死不可求,咫尺天涯,我呸,这他娘的是命书吧!”

        大荒时期,有能人,可占卜气运星象,推断命中的劫与运,他们会在人的识海中写下判词,就是命书。

        从本质上来说,命书其实是一种强大的秘术,一旦写下,便不可违逆,一切都会慢慢发展到命书上的结果,同时命书也会根种在他们的识海深处。

        批写命书有违天道,为防知道命运后人人自危,批写命书的人出现不久就被杀死了。

        非亦和六殿是四族之战后过了几百年才认识的,怎么会有人为他们写下命书?

        等等,如果他们的两个的命书是写在战役之前的呢?!

        迟迢眉心一跳,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触到了这个秘密的核心——魔祖东祝的死因。

        如果东祝真的和一殿密谋设计了这一切,初衷会不会是想破掉命书?命书上会写着什么后果?

        “……迢迢,迢迢?怎么了,叫你也不答应?”应向沂担忧道。

        从他把浮白说的话告诉迟迢之后,迟迢就不太对劲,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大秘密。应向沂有些后悔,也许他不该将这件事说出来。

        “我,我……”迟迢努力平复下心情,“阿应,你带上百里舒,我要先去找非亦一趟。”

        他必须尽快将这件事告诉非亦,如果此事牵扯到上古命书,就不好强求了。

        应向沂连忙带起百里舒,跟着迟迢,三人一前一后到达岸边。

        对岸只有一殿和他们之前在空中看到的七八个人,小虎崽趴在一殿的脚边,四周不见六殿和非亦的踪影。

        迟迢眼皮一跳:“非亦人呢?”

        一殿脸色不太好看,隐约能看出一丝狼狈:“他疯了!”

        即使头上顶着废物之名,世人也知道魔界的尊主是非亦,旁边的七八个人瞪大了眼睛,呆成一排木鸡。

        魔尊似乎是和妖尊一起进的秘境,那眼前这位是……几人的脸色迅速灰败下来,他们本以为能够凭人数取胜,抢到河里的宝贝,没想到不仅撞见了阎罗,还遇到了魔尊和妖尊。

        难不成这就把人掳走了?

        不会这么心急吧,迟迢暗骂一声,和应向沂百里舒一起跳到对岸。

        他一句话没说,伸手就攻向了一殿,后者微惊,怒道:“迟迢,你这是什么意思?!”

        迟迢压低声音:“你是不是知道东祝和非亦的命书?”

        一殿瞳孔紧缩,周身的气势立马不一样了,变得锋利起来。他反手拧住迟迢的手腕,推着他往边上挪了挪:“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本尊自己猜的!”迟迢转了下胳膊,解开他的桎梏,手肘抵着他的咽喉,“说,东祝之死,是否与他们的命书有关?”

        一殿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气势,抬腿横扫,将迟迢逼得退到了河边。

        应向沂一把丢下百里舒,拉住了迟迢:“别打了,要打也等离开后再打。”

        说着,他示意了一下旁边,那七八个人兴致勃勃地盯着他们,像是巴不得他俩继续打下去一样。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妖尊和阎罗斗起来了,他们就可以坐收宝物。

        迟迢咬紧了牙:“那我去找非亦。”

        当务之急,必须先追上非亦。

        话音刚落,他便要往天上去,应向沂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到了岸边:“你找非亦,在河边等就是了,上天干嘛?”

        迟迢:“啊?”

        应向沂抱起脚边的小虎崽:“非亦和六殿下水了,水下面藏着宝贝。”

        迟迢愣了下,转头看向一殿,收获了一个严肃沉重的目光。

        完了,他好像不小心说漏嘴了,没告诉非亦呢,先把老底透给一殿了。

        一殿看向应向沂:“时间也差不多了,等他们出来,我和六殿会提前回冥界。”

        应向沂愣了下:“可是……”

        一殿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我会让人打开云海秘境,届时我们就分道扬镳,日后有机会再见吧。”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了,没有继续交流的意思。

        “迢迢,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对一殿动手?”应向沂有些纳闷,“他也不像是小气的人,怎么打一架就要走。”

        迟迢瞥了眼他身后的百里舒,并未多言:“河里的宝贝是什么情况?”

        应向沂:“那群人说河里有宝贝,必须是真心相许的两人同时进入,经过考验才能取得。”

        迟迢嘴角抽搐:“所以非亦就抓着六殿拿宝贝去了?他知不知道……这种事,合该让我们两个去才对。”

        妖尊大人气得跳脚,一殿那老东西有句话没说错,非亦确实是疯了。

        他掌心蓄起妖力,拍了拍百里舒,干脆利落地将人放倒:“阿应,我们去帮帮他们。”

        应向沂一怔:“啊?”

        迟迢:“他们两个非亲非故,能拿到宝贝才怪,我们两个天造地设,这宝贝就是给我们留的,走吧。”

        不等应向沂反应过来,他就被迟迢拉着跳进了河里。

        进入河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托住了他们,慢慢变成一个白色的椭圆形大茧,将他们包裹在其中。

        旁边还有一个差不多大小的茧,想来应当是先一步进来寻宝的非亦和六殿。

        茧子里很拥挤,应向沂将迟迢抱在怀里:“接下来怎么办?”

        只有珍贵的天材地宝和有灵之物会设置考验,通过考验,灵物才会认主。

        迟迢叹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这种两个人一起接受的考验,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眼前白光一闪,意识从身体中脱离。

        温柔的声音在两人的识海里响起:“有情人,欢迎你们来到这里,我是这件双生法器的守护灵,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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